房弘文微微喟嘆,目光緊緊鎖在軍報之上,沉聲道:“字跡自然是一樣,趙將軍可曾發覺這軍報中有何異樣之處?”
趙駒聞言,再度審視,反覆端詳良久,方緩緩開口:“依我看來,這軍報並無不妥,只是些許墨跡斑駁,想來是墨跡未乾之時,衣袖不小心蹭上去導致的吧?”
房弘文神色間泛起一抹苦笑,緩緩道:“按常理而言,軍中局勢瞬息萬變,諸事緊迫,文書墨跡未乾之時,衣袖確有可能不慎蹭上。
然李大人卻絕無此可能。”
趙駒滿心疑惑,不禁問道:“房大人此言何意?”
房弘文緊緊盯著趙駒,一字一頓道:“李大人是個左撇子!”
趙駒只覺頭皮微微一緊。
當下書寫的習慣,乃是自上而下,繼而從右至左。
若李慕白當真慣用左手,即便他的衣袖蹭出火星子,軍報上也絕無可能沾染半點墨痕。
趙駒皺眉:“僅靠這墨跡,恐難以定論,說不定是軍報摺疊之時,不經意間蹭染而成的呢?”
房弘文喟然長嘆,道:“他人所寫軍報若如此,本官尚不會起疑,然唯獨李大人的軍報出現此般情形,本官實在很難不懷疑。”
見趙駒不明所以地望向自己,房弘文苦笑著搖了搖頭,又道:“李大人乃進士出身,縱入了兵部,諸多習性依舊難改。
莫說是軍報這般或要呈予陛下御覽的緊要之物,即便是平常時批給屬下的條子,亦是待墨跡乾透,才會交付他人。
其為人向來嚴謹細緻,對待公文更是一絲不苟,可這份軍報上的墨跡,實在是太過離奇蹊蹺了。”
趙駒聽聞此言,心中亦覺事有蹊蹺,遂向房弘文問道:“房大人莫非是覺得這軍報乃他人代筆?”
房弘文微微頷首,旋即喟然長嘆,道:“本官揣測,李大人此刻恐已遭逢不測。”
趙駒聞言一驚,然轉瞬之間,便已悟得其中緣由。
大景朝之軍報,通常分為三份,其一乃軍中主帥親筆所書,其二為監軍所撰,其三則出自兵部官員之手,三份軍報,皆是要蓋上自己的官印。
官印作為權力與職責的象徵,具有極其嚴格的管理制度與使用規範,斷無出借他人的可能。
趙駒神色凝重,問道:“陛下可曾知曉此事?”
房弘文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嘆道:“本官不過心生疑竇,尚未能確鑿證實。”
趙駒微微頷首,心領神會,繼而問道:“房大人莫不是打算派遣‘疾’字旗奔赴遼東鎮?”
房弘文點頭稱是,緩緩說道:“趙將軍麾下的‘疾’字旗,雖人數不多,然皆是精銳中的精銳。
且所持武器、所披甲冑,無一不是世間頂級,此番前去遼東查探訊息,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