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正堂之內,氣氛略顯凝重。
方才請了御醫進府的賈赦、給賈蓉相看人家的賈敬、料理軍營事務的史家兄弟、維護京營秩序的王子騰和西、北兩位郡王皆在於此,眾人圍桌而坐。
賈敬輕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我許久未曾回府,竟是不知道咱們的人糊塗到了這般模樣了。”
賈赦聽了,嘴角一撇,開口道:“東平郡王想保牛繼宗,怕是難得很了!那牛繼宗行事如此莽撞,犯的事兒可不小,牽扯到的人和事又多,東平郡王就算有心,怕也是無力迴天。”
西寧郡王殷旭神色凝重,微微搖頭,言辭間透著幾分深思熟慮:“此事錯綜複雜,依本王看,咱們不摻和才是對的。”
言及此處,他稍作停頓,目光在眾人面龐上一一掠過,繼而緩緩說道:“遼東鎮之事,怕是已經走漏了風聲。”
王子騰雙眉緊蹙,將目光投向殷旭,神色間滿是疑惑,緩聲問道:“東平郡王行事向來縝密,怎會輕易走漏訊息?”
殷旭聞言,不禁橫了王子騰一眼,語帶譏誚道:“虧你還是京營節度使!穆蒔雖為郡王,然遼東鎮之事何等棘手,牽扯甚廣,他能暗中遮掩至今,已屬難能可貴。”
殷旭稍作停頓,神色凝重,緩聲道:“昨日,本王於兵部安插之人來報,房弘文前往金吾衛,與勇毅伯密會。
而後,勇毅伯麾下‘疾’字旗即刻出城,往東邊去了。”
賈敬、賈赦聽到趙駒的名字,面色略顯難看。
賈赦眉頭緊蹙,額間似凝“川”字,神色凝重道:“那趙駒乃陛下親擢之人,遼東諸事,若為其所知,必奏於御前。
我們是不是該遣人前去那邊,稍作提醒?”
賈敬聽聞,狠狠瞪了賈赦一眼,沒好氣道:“提什麼醒?遼東之事,我等一概不知!這段時日,閉門謝客,不準多事!”
賈敬等人有心置身事外,穆蒔卻是不想放過幾人。
東平郡王府,會客廳,眾人再度齊聚一堂。
穆蒔面色難看,目光直直掃向賈敬等人,言辭間隱有沉鬱之氣,喟然嘆道:“諸位世兄,我四王八公一門,本就休慼相關,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方才諸位不欲受鎮國公府牽累,本王亦非不能體諒。
然本王已決意捨棄牛繼宗,不過欲借諸位幾家親兵襄助,緣何竟拒之如此決絕?”
賈敬喟然長嘆,神色間滿是疲憊與滄桑,目注穆蒔,徐徐而言:“穆世兄,先太子之事,就數我賈家損失最為嚴重!闔府上下殫精竭慮,人力物力耗費無算。
如今府中哪還有多少親兵可供調配?實在是我有心無力啊!”
穆蒔聞此,緘口無言。
賈敬所言,倒也並非誑語,賈家於先太子之事中,元氣大傷,亦是實情,故而,穆蒔並未強求。
他微微整飭坐姿,目光自賈敬處緩緩移開,轉而投向史、王兩家,以及西、北二位郡王。
其餘眾人面露苦笑,縱使滿心不情願,但也只能捏著鼻子,勉強應下借親兵予穆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