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深沉,萬籟俱寂,唯有凜冽北風,如同不羈的猛獸,肆意呼嘯。
趙府朱漆大門緊閉,在銀白月光的輕撫下,投下一道悠長而寂寥的黑影。
時近年關,整個趙府在秦可卿悉心操持下,滿是一派喜慶氣象。
門口高懸一對大紅燈籠,燈罩之上,牡丹盛放,寓意吉祥,於冽冽北風中悠悠晃盪。
那濃烈的紅,在清寒月色下愈發奪目,燈籠內燭火,應和著寒風,明明暗暗,將門上大紅春聯映照得格外鮮亮,燙金的字跡,在燭光輕撫下,熠熠生輝。
燈光傾灑於地,與月光纏綿交融,暈染出一片片暖黃的光影,為這寒冽冬夜帶來幾分溫馨與熱鬧,驅散了些許夜的冷寂,也讓趙駒的心裡,增添許多暖意。
由於天冷,加上平日裡進出大門的就趙駒一人的緣故,趙駒便是特地交代門子,平日裡到府裡邊候著便是。
趙駒剛欲敲門進府,便覺似有異樣,驀然轉頭望去,周遭唯有被寒風拂動、沙沙作響的枯樹枝,以及在光影中搖曳生姿的燈籠,卻不見任何異常。
他心中滿是狐疑,只道是近日為年關事務操勞過度,故而產生了錯覺。
正待轉身入府,一道縹緲的歌謠,仿若從遙遠的天際悠悠傳來,由遠及近。
那聲音仿若裹挾著歲月的霜華,於這寒夜之中肆意飄颺:“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趙駒只覺寒毛倒豎,一股森冷寒意自脊樑骨陡然躥升,直衝頭頂。
他驀然轉身,便見遠處一僧一道,正風馳電掣般朝此處而來。
月色如水,灑落在來人身上,那和尚頭頂癩瘡斑駁,身著一襲破舊到幾近襤褸的衲衣,腳下蹬著一雙草鞋,模樣雖顯邋遢,周身卻隱隱散發著一種攝人心魄、難以言表的氣勢。
而身旁的道士,身形一高一低,步履間似帶著無盡詭譎,蓬頭垢面,渾身沾滿泥水,卻行動如風,腳下生風,毫無拖沓遲緩之態。
趙駒心中微微一沉,剎那間,無數念頭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這一僧一道,無端登門,所為何事?莫不是因為秦可卿而來?
眨眼間,僧道二人已至趙府門前,停在了趙駒面前。
癩頭和尚雙手合十,沙啞著嗓子開口:“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有禮了。”
那道士稽首作揖,臉上掛著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緩緩說道:“無量壽佛,見過這位施主。”
趙駒強自按捺心神,拱手還了一禮,聲線竭力維持沉穩:“二位尊駕是?到訪寒舍,不知所為何事?”
癩頭和尚低誦一聲“阿彌陀佛”,聲如洪鐘,緩緩開口:“施主,貧僧二人自遠而來,皆為護持天機。”
趙駒聽聞,心頭陡然一沉,面上卻依舊波瀾不驚,仿若未聞般從容問道:“不知大師所言,所指何事?”
癩頭和尚雙眸如電,直直地凝視著趙駒,目光仿若能洞悉一切:“施主,敢問貴府現今的女主人,先前可是寧國府小蓉大爺的妻室,秦可卿?”
趙駒神色驟凜,心中已然猜出幾分,卻仍強自鎮定,神色冷峻,沉聲道:“即便如此,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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