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領命轉身,琥珀並玻璃幾個去了隔壁的碧紗㡡,鴛鴦尚未邁出房門,便是見尤氏神色倉皇,步履踉蹌地闖了進來。
她鬢髮凌亂,淚痕猶掛於腮邊,滿臉皆是驚恐之色。
賈母又驚又怒,聲色俱厲地問道:“珍哥兒媳婦,究竟發生了何事?莫不是那賊子如此大膽,竟對珍哥兒動手了?”
尤氏正哭得抽抽噎噎,被賈母這一問,猛地一愣,這才想起之前榮國府遭賊的事兒,忙不迭地搖頭:“不是,不是那賊子,老太太!是老太爺回府了!
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一回來就大發雷霆,正在前頭對老爺實行家法呢!您再不去攔著,老爺怕是要被老太爺給活活打死啊!”
實際上,尤氏如此慌亂,亦在情理之中。
她身為賈珍的繼室,既不像王氏那樣擁有實力雄厚的孃家作為依傍,又沒個一兒半女傍身。
在封建家族的複雜環境下,尤氏的身家榮辱與賈珍緊密相連,其家族地位和個人命運,幾乎完全取決於賈珍。
一旦賈珍遭遇不測,尤氏在家族中的處境將岌岌可危,其未來生活亦將陷入困境,下半輩子恐難有安穩的指望。
賈母接過鴛鴦遞來的柺杖,猛地起身,臉上滿是怒容。
她一邊在鴛鴦的攙扶下朝著門外匆匆走去,一邊用柺杖用力跺地,怒聲罵道:“這個混蛋玩意!
平時跑去修那勞什子道,對家裡的事兒不聞不問,現在一回來就對珍哥兒下這般狠手!”
說著,她急切地招呼鴛鴦:“鴛鴦,快,趕忙去備馬車,咱們這就去東府!要是晚了一步,珍哥兒還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不管怎麼說,賈珍平日裡對她這個老祖宗也還算是尊崇備至,侍奉左右時盡顯恭順之態,關懷之情亦是溢於言表,她自然是不能對其不管不顧。
鴛鴦領命匆匆而去,賈母這邊剛要出門,離得不遠的寶玉、王夫人並王熙鳳幾個便是聽到後邊的動靜,匆匆趕到賈母的居所。
王熙鳳蓮步輕移,踏入屋內,眉眼間盡是關切之色,問道:“老太太,究竟是何等大事,瞧把您急成這副模樣!”
賈母見她們來了,心急如焚道:“還不是東府那孽障!一回來就對珍哥兒動用家法,也不知是發的哪門子瘋!咱們趕緊去東府,再晚了珍哥兒可就危險了!”
眾人聽聞,皆是一驚。
王夫人眼眸低垂,面上盡顯不忍,手中佛珠緩緩轉動,口中喃喃念著“阿彌陀佛”。
王熙鳳則迅速反應過來,她一邊口中說著“這還得了!”一邊雷厲風行地指揮著下人們備好馬車、轎子,有條不紊地安排小廝、婆子隨侍左右。
不一會兒,烏泱泱一大片人便是朝著寧國府那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