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兩人又因庫房採買的事吵了起來。
探春認為採買的布料價格虛高,要徹查採買的婆子,薛寶釵卻覺得“賬目上多年都是這麼採買的,冒然查問會寒了府里老人的心”。
爭執過後,探春只覺得胸口憋得發慌,滿肚子的委屈和怒火沒處發洩。
她思來想去,這會府裡能懂她難處、又能說上幾句話的,也就只有王熙鳳了。
於是也顧不上丫鬟的勸阻,轉身就氣沖沖地往王熙鳳的院子走去。
此時的王熙鳳,孕期已深,肚子越發顯懷,平日裡大多時候都靠在軟榻上養著精神。
見探春掀簾進來時,一張俏臉繃得緊緊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滿臉都是掩不住的不忿之色。
王熙鳳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哎喲,我的三妹妹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竟跑到我這來尋安慰了?
快坐,平兒,給三姑娘倒杯茶來,讓她順順氣。”
探春見她嘴角噙著笑,眼神裡滿是幸災樂禍,心中的火氣越發往上冒。
自己這邊焦頭爛額,她倒好,當個甩手掌櫃還看起了笑話。
可她轉念一想,二嫂子如今懷著身孕,身子金貴,若是跟她計較,反倒顯得自己不懂事,便強壓下心頭的不爽,在軟榻旁的椅子上坐下,一言不發地生悶氣。
王熙鳳見狀,也不再打趣她,接過平兒遞來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笑著開口寬慰:“看你這模樣,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又跟那位起了爭執?”
探春本就憋著火,被她一語點破,更是繃不住臉,聲音帶著幾分委屈:“要不然還能是為了什麼?你說太太為何偏生要指了薛姑娘來一旁搗亂?”
是的,在探春看來,薛寶釵如今哪裡是“協助”管家,分明就是來給她添亂的。
她要整頓,薛寶釵就攔著;
她要問責,薛寶釵就勸和。
加上這段時間薛寶釵有意無意給她造成不少麻煩,先前對“寶姐姐”的那點好感早已蕩然無存,這會連稱呼都冷硬地改成了“薛姑娘”。
王熙鳳聽著,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
她先前執掌中饋時,被府裡大小事務絆住,每日裡費心費力,有些事當局者迷,倒沒細想王夫人的心思。
如今將管家權交了出去,反倒成了旁觀者,許多之前沒看透的關節,此刻竟清晰起來。
她放下茶盞,手指輕輕摩挲著軟榻的扶手,忽然冷笑一聲,語氣裡滿是譏諷:“還能為了什麼?
不就是在有意培養和考察那位薛姑娘,給她機會熟悉榮國府的家事,為她日後成了‘寶二奶奶’、名正言順地接手榮國府的中饋提前做準備?”
“啊?”
探春聞言,猛地抬起頭,滿眼都是震驚,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可她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好像也只有這個說法,才能解釋王夫人這一連串反常的所作所為。
探春的目光落在王熙鳳那略帶譏諷的臉上,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可是,就算薛姑娘將來真嫁給寶二哥,成了寶二奶奶,這榮國府的中饋也輪不到她來管吧?”
王熙鳳見她語氣真誠,心中不由得歡喜,可聽到探春的疑問,她又忍不住冷笑一聲:“要不然你以為,那薛姑娘為何這般大度,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不明擺著是在收買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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