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藥煎好,趙駒眼瞧著林黛玉服下最後一勺湯藥,又細細觀察了半個時辰,見她呼吸漸趨平穩,臉色也褪去幾分病態的蒼白,只餘下淺淺倦意,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確認不會出什麼岔子之後,他又囑咐紫鵑好生照料,便轉身快步朝著院外的馬車走去。
妙玉已在車旁等候,衣袂沾著些微晨露,神色依舊清冷。
此次他們外出的目的,就是去找甄士隱。
馬車上,香菱愣愣地看著車窗上的窗簾,那素色布簾被風時不時掀起一角,露出外邊飛速掠過的景象。
青石板路兩旁的楊柳褪盡翠色,枯枝在風中輕顫,街角的茶肆飄出的熱氣裹著涼意,還有孩童縮著脖子追著賣糖人的擔子跑過,一切都蕭瑟又陌生,卻又帶著幾分眼熟。
趙駒早在順天府的時候就說過要帶香菱來找父母,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到揚州城還沒幾天,就突然被告知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這訊息來得太急,急得她連歡喜都來不及醞釀,只剩滿肚子的恍惚與不安。
一旁的晴雯將她這副模樣看在眼裡,嘴角下意識地撇了撇,心裡暗自嘀咕著。
她原本想懟幾句“多大的人了,還跟個毛孩子似的慌了神”。
可話到嘴邊,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個無父無母的,打小就在外邊摸爬滾打,連親生爹孃的模樣都記不清。
若是真說了這話,反倒像是在嘲諷自己,落得個自討沒趣的下場。
她只得張了張嘴,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轉而將目光投向了車外,假裝在看路邊的景緻。
趙駒恰好瞧見晴雯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又看了看仍在發楞的香菱,心裡已然明瞭幾分。
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而是將目光轉向端坐一旁閉目養神的妙玉身上。
方才還沒細看,這會靜下心來打量,只覺得妙玉樣貌極佳。
雖然不及林黛玉那般眉眼如畫、秀麗絕塵,可她周身縈繞著一股冷清出塵的氣質,似月下寒梅,又似山間清泉,讓人不敢輕易褻瀆。
似乎是察覺到了趙駒的目光,妙玉緩緩睜開眸子,那雙清澈如琉璃的眼眸看向趙駒,聲音平靜無波:“侯爺可是有什麼事?”
被人當場發現偷看,換做旁人或許會面露窘色,可趙駒倒也不覺得尷尬,反倒想起原著中妙玉的身世,便開口問道:“本侯看妙玉姑娘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家中父母不會著急你的婚事?”
這問題著實膽大,甚至帶著幾分冒犯的放肆。
若是換做尋常大家閨秀,早就羞紅了臉,或是面露怒色駁斥。
可妙玉卻是面色如常,指尖依舊輕輕撥動著腕間念珠,淡淡回道:“貧尼自小被送到師尊麾下修行,沒幾年功夫,父母便已去世,此後再無家人牽掛。”
趙駒聞言,尷尬地笑了笑,剛想開口說些“節哀”“莫要太過傷心”之類的寬慰話,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隨即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已知原身的母親在他小時候就沒了,自己穿越過來之前,原身的父親趙國根也早已離世;
晴雯就更不用說了,自小就無父無母,唯一的親人只有她那姑舅哥哥;
香菱此前也一直尋不到爹孃,如今才算有了著落。
想到這裡,趙駒心中咋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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