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慧立刻躬身,面色恭敬地回道:“回侯爺的話,這是警幻仙姑的神像。”
“警幻仙姑?”趙駒聞言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荒唐事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難怪要把道觀建在這等偏僻地方,敢情是供奉著這麼個邪神!”
妙玉站在一旁,此前跟著甄士隱不過數日,且她修的是佛法,對道觀裡的供奉從未細究。
此刻聽聞大廳裡的神像竟是警幻仙子,清冷的面容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一旁年紀稍小的小道童,早在聽到趙駒“出言不遜”的話時,一張小臉就漲得通紅,滿是憤憤不平。
可他瞥見妙玉那難看的神色,到了嘴邊的反駁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他只當是自家師叔因這勇毅侯詆譭神像而生氣,卻又顧及人家的身份而不敢怪罪,自己不過是個小道童,哪裡敢在貴人面前多嘴?
不多時,外邊傳來一道腳步聲,“篤篤”地踩在石板路上,越來越近。
隨即一道身影走了進來,身著洗得發白的道袍,鬚髮半白,不是昨天碰見的甄士隱還能是誰?
他人還沒完全進大廳,帶著幾分關切的話語就先傳了進來:“師妹,昨日你去了何處?
那勇毅侯本事了得,心思難測,往後你要與他周旋,還是小心著些,莫要單獨行動……”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冰冷的笑聲打斷:“哦?那本侯倒要多謝道長的讚譽了!”
甄士隱這才抬眼看清廳內景象,只見廳中竟站了數人。
除去兩個侍立在一旁、神色各異的丫鬟和他那面色清冷的師妹妙玉之外,另外一個身著錦袍、氣度威嚴的男子,可不就是他口中“需小心應對”的勇毅侯趙駒?
他臉色瞬間僵住,隨即變得難看許多,眼神裡滿是震驚與不解,下意識地對著妙玉質問道:“師妹,你……你怎會將他帶到這裡來?”
妙玉迎著甄士隱那震驚的目光,指尖的念珠依舊緩緩撥動,神色卻比先前更冷了幾分:“師兄,勇毅侯此次前來,是有要事與你相商。
況且,道觀本是清修之地,為何不能讓侯爺進來?”
她這話一出,甄士隱的面色變得難看不已。
他下意識退了幾步,目光快速掠過趙駒:“師妹可知道你現在說什麼?”
妙玉神色複雜地看著甄士隱,指尖的念珠停了一瞬,才緩緩開口:“師兄,你不妨看看屋裡其他人?”
甄士隱見趙駒並未第一時間對他出手,只是雙手負在身後,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裡帶著幾分探究,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可聽著妙玉這話,他又有些摸不著頭腦。
廳裡除了趙駒、妙玉和兩個丫鬟,再無他人,有什麼好看的?
但他還是順著妙玉的話,目光下意識地在廳內緩緩掃視。
當他的視線落在香菱身上時,先是隨意一瞥,隨即又猛地轉了回來。
只見那丫鬟身著淺青色衣裙,身形纖細,眉眼間竟與自己有幾分相像。
待看到其眉心中有米粒大小的一點胭脂印時,甄士隱只覺得一股熱血瞬間衝上頭頂,心臟“砰砰”地狂跳,幾乎要跳出胸腔。
他情難自禁地向前一步,腳步踉蹌,聲音更是抑制不住地顫抖:“英……英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