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狗日的陳混子,走了狗屎運還不知足!那片天麻……是老子的!”
麻子王狠狠啐了一口濃痰,煙鍋子在石頭上磕得火星四濺。
他年輕時跟著老輩人在十萬大山裡鑽過,更是做過好多年的守山人,自認對這片莽莽蒼蒼的兇險之地比陳建華那毛頭小子熟悉百倍。
一個惡毒的念頭在他心裡瘋狂滋長,他下意識地看向青山村的方向,小聲呢喃:
“陳混子要是敢去,老子就敢跟!這大山深處,死個把人,餵了豺狼虎豹,連骨頭渣子都找不著!”
“正好,新仇舊恨,一起了結!而且要是真的有大片野生天麻,就更好了!”
他說這些話時,臉上露出了陰險的笑容,因為他根本不相信陳建華真的在十萬大山發現了大量野生天麻。
作為守山人,就算在山裡發現好東西,也不會說出來,只會悶聲發大財!
所以,王偉強認為這是陳建華故意放出來的訊息,就是為了引他進山。
想了想,他直接找到徒弟水生,也就是現在朝頭村的守山人:
“把獵槍借給我用幾天!”
水生聞言,瞬間猜到了他的想法,忍不住開口說:
“師父,你明知道這不過是陳建華故意放出來的訊息,你還要進山?”
王偉強沒好氣地瞪了水生一眼,吼: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借你就借!”
“這……”
水生無奈地看著師父那倔強的眼神,他知道師父的性格是倔得十頭牛都拉不動,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
最終他還是將獵槍給麻子王,嘆了口氣,心中暗暗為師父擔心……
麻子王接過獵槍,陰沉著臉,離開水滿鄉。
一場心照不宣的死亡邀約,在沉默中達成了。
次日,天剛矇矇亮。
虎子的身子就出現在陳建華家中:
“華哥,麻子王跟水生借了獵槍,應該是準備隨時進山,而且他還讓人盯著我們村子!”
“真的?”
陳建華急忙揹著半舊的帆布挎包,裡面裝著乾糧、水壺、一柄磨得鋥亮的柴刀,還有幾個他精心改造過的、帶著倒刺的自制捕獸夾。
麻子王一定是讓人盯著自己,看看自己什麼時候進山!
“虎子,你們守護好莊稼,我進山一趟!”
陳建華吩咐一聲,最後一次深深望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家,眼神複雜,最終被決絕的冷硬取代。
他悄無聲息地出了門,身影如同融入晨霧的獵豹,朝著後山那片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深坳疾行而去。
幾乎在他身影消失的同時,朝頭村方向,一個穿著破舊麻布衣服、揹著獵槍的身影,也如同鬼魅般鑽進了山林。
王麻子王偉強,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興奮和狠厲,那雙小眼睛在茂密的林間掃視,像毒蛇在搜尋獵物留下的痕跡。
而陳建華穿過青牛山,進入十萬大山,更是刻意在經過的地方留下痕跡,他相信麻子王一定會找過來的!
十萬大山,層巒疊嶂,古木參天。
濃得化不開的瘴氣在林間低窪處盤旋,腐朽的落葉堆積如山,踩上去深一腳淺一腳,發出令人心悸的咯吱聲。
參天的樹冠遮蔽了大部分天光,只有零星的光斑如同破碎的金子般灑落,更襯得林深處幽暗如同鬼域。
各種不知名的鳥獸嘶鳴此起彼伏,尖銳、詭異,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闖入者緊繃的神經。
陳建華行進得異常謹慎。
他並非莽夫,上一世的經驗,加上前不久進來過,讓他對危險有著野獸般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