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鋒沒有想到吳有德的報復來得這麼快。
他匆匆忙忙的辭別了陳忘沫,下到山下,就急著往小店趕,急於想和林語葇探討自己的分析,也擔心林語葇的安危,只有見到了她,一顆懸著的心才能放下來。
在一座小橋上,海東四傑的三兄弟像鬼魅一般坐在那裡,見到夏青鋒,老大高聲說道:“小子,終於等到你了,要不是為了等你,我們三兄弟早就想血洗小店了。”
老四還是有點實誠,說道:“若不是怕得罪了楊么,我早就想一把火燒了那個鳥地方。”
夏青鋒冷眼看著他們,一字一頓的說道:“在大宋朝的土地上為非作歹,你們是自尋死路!”
老二笑得如同夜梟一般,左手指著夏青鋒,右手的鬼頭刀橫擺著,說道:“小子,幾次都讓你僥倖逃脫,今天你是不會再有機會了,能夠救你的人已經不會出現了。”
夏青鋒一愣,不知道他所指是何人。
“那個神神秘秘的老叫花子,臭道士吳不為,已經被我師父一掌打死了!”老大說道。
夏青鋒頗感到意外,怪不得最近這些日子,一直不見吳不為的行蹤,難道他真的慘遭圓智和尚的毒手,強忍心中的悲痛,說道:“休要大話,吳老前輩乃是人中活神仙,且是圓智這個禿驢輕易傷得了的。”
“吳不為也沒有什麼,在我們面前可以託大,仗著一身輕功,逃來逃去的,可是遇到我師父,且不是羅漢降魔,讓他無處可逃。”老二得意忘形的說道,夏青鋒鄙夷的說道:“圓智這個禿驢,就是一個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若是讓我遇上了,一定把他的那顆禿頭擰下來,告慰天下武林,凡出賣祖宗,出賣江山社稷的敗類,皆當如此!”
“小子,你也太狂妄了!“老大忍耐不住,雙手揮動大刀,就凌厲的砍了過來。
夏青鋒知道海東四傑的臂力雄渾,大刀上的力道不弱,自己又是空手,不敢輕易去接,只能翻身越過,單掌拍向他的後背。
海東四傑雖然一個個身材肥胖,但動作卻十分的敏捷,一個就地十八滾,劈開一掌,大刀卻如車輪一般砍向夏青鋒的雙腿。
夏青鋒飛身一躍,老二也不退讓,大刀揚起,迎頭就是一個泰山壓頂之勢。
夏青鋒身子斜著飄飛出去,反手就是一掌,打向老四。
老四也不含糊,竟然迎面而上,身子和刀合二為一,直插面門而來。
夏青鋒想著替吳不為報仇,不管適才這幫傢伙所講之事,是真是假,反正今天一定要讓這為非作歹的海東四傑三兄弟付出代價,運起內力,一把奪過老四手中的大刀,一掌拍下,正中這個傢伙的前胸。
海東四傑的幾兄弟根本沒有想到,夏青鋒的內力會有如此之高,老四躲閃不及,被強大的內力震破了五臟六腑,身子像一截木頭一般,橫飛了出去,落在幾丈開外,一口鮮血狂噴出來。
他的兩個哥哥大驚失色,飛身過來,抱著他的屍體,一聲悲嚎,痛不欲生。
夏青鋒厲聲說道:“在下一再警告你們,這裡是大宋朝的土地,你們膽敢在這裡為非作歹,夏某一定不會輕易饒過你們,還有你們的那個師父,圓智老禿驢,下次遇著了,夏某一定揪下他的人頭,讓全天下那些賣國求榮的奸臣賊子都知道,賣國者,不可活!”
夏青鋒沒想到,自己的這一番教訓海東四鬼的話,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
老大一擺鬼頭刀,厲聲吼道:“你是哪個門派的,今日爺們和你拼了!”
夏青鋒飛身上前,身形移動,一下子奪下了他的鬼頭刀,掀了他兩個大巴掌,厲聲喝道:“告訴你,爺爺乃是鐵劍派的夏青鋒,今日饒你們一條性命,乖乖的滾回五國城去,順便帶個話給圓智,告訴他,小心活著,爺爺一有時間,就去取他的狗命!”
老大有些不服氣,老二一把拉住他,低聲說道:“大哥,咱們不能硬拼了,只能帶著三弟四弟回遼東,讓師父給我們報仇!”
老大怒吼了一聲,只得無奈的背起老四,臨走之時,仍回過頭,憤恨的說道:“夏青鋒,我們記著你,此仇必報!”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夏青鋒頹廢坐在橋欄杆上,過了很久,聲音沙啞的高聲的說道:“楊大哥,你可以出來了。”
楊么提著長槍,一臉尷尬的從樹林後面走出來,身後跟著朱志平以及一隊軍士。
“為什麼會是你?”夏青鋒問道。
楊么沒有正面回答他,淡淡的說道:“你因為屢屢觸犯軍規,已經被吳將軍開除軍籍,我只有跟著他,才能有榮華富貴。”
夏青鋒一愣,問道:“難道就沒辦法回頭了嗎?”
“不需要了!”楊么一擺長槍,朱志平高聲喝道:“將軍有令,夏青鋒草菅人命,屢犯軍規,開除軍籍,現通令將之捉拿歸案,如遇反抗,格殺勿論!”
楊么很是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斥責道:“我在講話,不需要你來多嘴多舌,若是你有能耐,你自己來捉拿他歸案吧。”說罷,將長槍橫放在肩頭上,轉身便要離開,朱志平慌了,急忙攔著他,陪著笑臉說道:“楊大哥楊兄,都是小人沒有一個眼力勁,擅自主張,您大人莫計小人過,一切自然聽您定奪。”
楊么十分氣憤,低聲喝道:“識相點,就滾得遠遠的,別阻擋爺爺做事情!”
朱志平只得帶著小隊的人退後,遠遠的看著他和夏青鋒。
“我也沒想到,吳將軍會對你下死手,依我看,你不如跟我回去,向他認個錯,咱們兄弟們上下同心,有錢就撈,有權就爭,還像以前一樣,快樂逍遙。”
夏青鋒搖搖頭,失望的說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只要你肯,我想我可以勸說吳將軍,讓他收回成命。”
夏青鋒笑道:“那是你的吳將軍,和夏某沒有任何關係,你們看重的是富貴名利,在下追求的是公正道義,道不同不相為謀,楊大人就請動手吧,”
“兄弟,你怎麼就這樣迂腐,天下人誰人不知道識時務者方為俊傑,你何必如此執拗,就聽為兄一句勸,聽從將軍的安排,咱們兄弟還在一起,豈不是更好。”
“人各有志,楊兄甘願為人驅使,在下也勉強不得,咱們兄弟也就到此情斷義絕,你有本事,就拿了我回去,向吳將軍請功。”夏青鋒說完仰天大笑起來。
楊么不滿,辯解道:“放眼天下,有多少人不是為了名利拼搏,現在是多事之時,哪個不為一己私利而絞盡腦汁,不管怎樣,楊某也算是功名富貴都擁有了,你自作清高,又有什麼收穫。”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無非是小人為名利而蠅營狗苟罷了,我夏青鋒和你楊么自然不是一條道,就沒有必要再糾纏什麼。”夏青鋒說完,揮掌打向楊么。
楊么一撥馬頭,伸手一揮,朱志平會意,立刻讓隨從的軍士衝了上來,這些人平時欺壓百姓,作威作福還可以,對付夏青鋒,他們哪裡是對手,三下五除二,都倒在了地上,朱志平的刀已經被夏青鋒奪了,被他用刀架在脖子上,嚇得臉色發白,褲襠裡早就尿的稀里嘩啦的,哆哆嗦嗦的哀求道:“夏兄,夏兄,你我都是昔日的同事,務必留小人一條狗命!”
夏青鋒鄙夷的說道:“就你這個德性,殺你豈不是髒了夏某的手!”
“是的是的,夏爺爺高抬貴手,饒過小的,我朱志平生來就不是個人,以前千方百計的陷害你,都是為了討好吳將軍,您就看在咱們曾經昔日同事的情份上,饒過小人。”
“同事之間哪來的情分,你這種小人,真該碎屍萬段!”
“爺爺饒命,夏爺爺饒命!“朱志平聞言,嚇得渾身發軟,癱倒在地上,看著楊么說道:“姓楊的,你就不是個好人,讓我們送死,自己卻袖手旁觀。”
楊么罵道:“你這個畜生,連自己的父母都殘害,把自己的媳婦賣入娼門,滿嘴胡言亂語,還能是個人嗎?”
朱志平哭喪著臉哀求道:“楊爺爺,朱某為人不管怎樣再爛,還請你出手救我一條狗命,在下一定報答。”
“留著你在世上,也是丟人現眼,還不如早點超生投胎,來世做個好人。”
“姓楊的,你見死不救,算不得什麼英雄好漢。”朱志平哭泣道。
楊么哈哈大笑道:“你這種小人,溜鬚拍馬巧言令色一等,殺敵拼命毫無可用,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功夫。”
言罷,長槍一橫,橫眉怒目,一招橫掃千軍,攜帶著凌厲的風聲,打向夏青鋒。
朱志平的脖子上還被刀架著,這傢伙見狀,急了,生怕楊么長槍傷到自己,想要掙扎,夏青鋒長刀一抽,這傢伙感覺到脖子上一涼,兩眼一黑,癱倒在地。
夏青鋒將朱志平一腳踢了出去,朴刀一橫,擋住了長槍,朴刀險些被強大的力量壓彎,他讚歎道:“沒想到你今日沉迷酒色,功夫卻一點也沒有差勁。”
楊么反手一槍,刺向夏青鋒的前胸,笑道:“殺個把不識時務的小人,還能湊合。”
夏青鋒身形一晃,朴刀一橫,正好擋在了槍尖上,內力貫透朴刀,猶如一堵城牆一般堅硬,讓楊么大吃一驚,問道:“沒想到幾日不見,你武功又有所長進了。”
“天下奸人太多,沒有殺盡之前,夏某不敢鬆懈!”
“痴人說夢,天下壞人之多,豈是你一個人就能管得了的!”楊么說道,飛身凌空,猶如蒼鷹展翅,長槍舞出無數槍花,將夏青鋒整個人籠罩其中,夏青鋒知道他的槍法,絕對是高手,不敢大意,高呼一聲“好槍法”
那些被夏青鋒打傷的軍士,伏倒在地,此時已經顧不上身上的傷痛,大張著眼睛,緊張的看著這兩兄弟的搏擊,生怕錯過精彩的時刻。
一陣冷風把朱志平吹醒了,摸一摸脖子,好像還連在一起,只是破了一點皮,看著地上一灘水汪汪的痕跡,四下瞄了一下,急忙挪動了一下地方,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伸長著腦袋,心裡暗自僥倖,而那些軍士,顯然根本沒有注意他。
夏青鋒朴刀飛舞,好似一個高速轉動的大車輪子,將楊么的長槍擋了出去,一掌擊出,楊么被強大的內力,打了出去,飛身一躍,落在橋旁邊的一棵樹上,長槍指著夏青鋒,傲然說道:“可惜了一身的好功夫。”
夏青鋒也不理會,朴刀一擺,一招神龍擺尾,刀攜帶內力,一抹光亮一閃,眾人還沒看清楚,那顆大樹已經被強大的內力掃過,攔腰而斷,樹梢飛了出去,楊么仗著點輕功,幾個凌空跳躍,已經站在了橋欄杆上。
夏青鋒一揮手,內力發出,楊么翻身落在水中的一塊大石頭上,長槍一挑,從河中挑出幾塊鵝卵石,砸向夏青鋒。
夏青鋒也不閃避,單掌擊出,一股強大的內力透出掌心,一下子將石頭打了回去,強大的內力,打在水面上,猶如炸雷一般,炸開一片水花。
楊么心知不好,急忙想閃避,但夏青鋒的掌風橫掃過來,正打在他胸前,將他整個人打落在十幾丈外,落在地上,嘴角鮮血溢位,他強自忍著,將一口鮮血吞進腹中,夏青鋒隨後飄落在他面前,朴刀一下子就抵在了他的胸口。
“果然是一身好功夫,怪不得海東四鬼不是你的對手。”楊么毫無懼色,長槍杵在面前,豪氣干雲的說道。
“這都是你甘願為人驅使的結果,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夏青鋒盯著楊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夏副尉,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楊都尉,他平時待我們兄弟不薄,我等感謝你和他的情義,請您放過楊都尉一馬。”一眾軍士見了,急忙懇求起來。
朱志平嚇得沒有了一絲血色,哆哆嗦嗦的說道:“你若殺了楊都尉,可就是和朝廷作對,圖謀造反,永遠不得翻身了,就就看在一眾兄弟曾經同甘共苦的份上,饒過楊都尉。”
“動手吧,不過就是一死,十八年後,爺們依舊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楊么傲然說道。
“你這種貪官的走狗,不值得夏某髒了手!”夏青鋒氣得揮起朴刀,高高揚起,一道銀光閃過。
眾人一片驚呼,夏青鋒飛身上了一棵大樹,幾下跳躍,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朴刀插在楊么身後的一棵樹上,刀鋒一般沒入樹幹,刀把上,紅色的瓔珞,在寒風中晃盪。
“你們真的要離開嗎?”戚小蔓兩眼微紅,拉著林語葇的雙手,依依不捨的說道。
林語葇點點頭,說道:“小蔓姐你放心,我們不過是離開一段時間,很快就回來的,而且,要是不讓他把這些事情弄清楚,他會一輩子耿耿於懷的。”
戚小蔓長嘆一聲,說道:“夏兄弟就是一個認死理的人,你也不要埋怨他,路上多相互照應著,也別委屈了自己。”
林語葇點了點頭,說道:“小蔓姐,我們走了,這裡就要辛苦您了。”
“義父,你可要早點回來,欽兒還要你教我學功夫呢。”楊欽伏在夏青鋒的懷裡,雖然不捨,卻像個大人一般,強忍著淚水。
“欽兒,聽義父的話,好好的學功夫,照顧好你娘和爺爺!”夏青鋒不捨的安撫楊欽。
李馬將一個包袱遞給夏青鋒,說道:“我們大家都等著你們早去早回啊。”
夏青鋒點點頭,右手提起兩個包袱,左手提著青釭劍,故作輕鬆得笑道:“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別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大家都珍重。”
言畢頭也不回的出了門,飛身上馬,打馬就走,他不敢回頭,不敢正視大家的目光。
林語葇鬆開戚小蔓,也上了馬,策馬而去,出了小店,追隨著夏青鋒,一陣快速飛奔,夜色中,鐵蹄踏在山路上,揚起一片灰塵。
林語葇追上夏青鋒,二人並肩,瞟了一眼夏青鋒,只見他一臉的嚴峻,眼眉之中,俱是剛毅之色,她知道,他們這次離開雲中,意味著,從今往後,那個灑脫任性的夏副尉已經永遠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肩負特使使命的江湖豪俠夏青鋒,也許,江湖前路漫漫,等待他們的必定是血雨腥風的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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