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沒有追問，兩人並排站著，望著窗外。
每一盞燈下，或許都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一場悲歡，一段被精心掩蓋的真相，或者深不見底的深淵。
此時天已經矇矇亮了。
兩人準備回去補個覺。
剛離開警局不久
便看到不遠處人行道上烏泱泱圍了一大圈人。
嗡嗡的議論聲一陣高過一陣。
縫隙裡透出某種巨大、蒼白、非人的輪廓。
“搞什麼鬼？”
林嵐皺著眉，腳步沒停。
職業本能讓她徑直朝人最多的地方過去。
林嵐過去之後，圍觀人群下意識地往兩邊分開一條縫。
江辰感覺不對勁，跟在了林嵐後面。
擠到最內圈，那東西的全貌才全部呈現。
一座雕像，巨大的、扭曲的人形雕塑。
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痛苦姿勢蜷縮著。
被丟棄在人行道上。
底座邊緣蹭著路牙石。
“嘖嘖，這年頭，藝術都搞行為派了？直接扔大街上？”
旁邊一個拎著豆漿油條的大爺搖頭晃腦。
“看著怪瘮人的，”
他旁邊的中年婦女搓著胳膊。
“跟裹屍布似的……”
話音未落。
一聲尖叫聲音響起。
源頭就在雕像附近。
穿著碎花裙的年輕女人臉色煞白。
手哆哆嗦嗦，指著雕像臉，尚未完全凝固封死的區域。
“眼睛！天啊！眼睛！是真的！”
“是人眼睛！”
她語無倫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身體搖搖欲墜，全靠旁邊人扶著。
人群瞬間像炸開的馬蜂窩。
恐懼瞬間蔓延在了每個人的心裡面。
剛才圍觀的人群猛地向後退開一圈。
林嵐反應很快。
一步跨到年輕女人指著的方位前。
摸出手機，動作沒有絲毫停滯。
“喂！指揮中心！”
“我是林嵐！立刻派人封鎖平安街交叉口西南角人行道區域！”
“拉起至少三層警戒線！通知法李清瑤和技術隊。”
“發現疑似人體組織。”
“現場有大量圍觀群眾，立刻疏散！快！”
指令下達完畢，林嵐立刻轉向江辰。
“江辰！”
江辰早已蹲在了雕像頭部旁邊。
他的視線透過尚未完全凝固的縫隙。
死死的鎖在裡面露出的那隻眼睛上。
是真真切切的人類眼球的一部分。
瞳孔，已經擴散到極限。
凝固著臨死前最後一刻的驚恐跟痛苦。
眼白部分佈滿了蛛網般細密的暗紅色血絲。
呈現出一種詭異又淒厲的靜態畫面。
很快，法醫組的車到了。
人群被警察艱難地往後驅趕。
分開一條通道。
很快，李清瑤到達現場。
“李清瑤，情況……”
林嵐迎上去。
李清瑤走到雕像側面，戴上手套。
小心翼翼地湊近那個孔洞，向內照射。
清晰地照亮了內部。
那不是石膏的肌理，而是蜷縮的、僵硬的人體輪廓。
面板呈現出青灰色。
緊緊地、窒息地貼合著冰冷粗糙的石膏內壁。
“人，死亡時間初步判斷超過48小時。”
李清瑤收回手電，語氣沒有任何波瀾。
“需要整體切割剝離，現場無法處理。”
“通知痕檢，準備整體吊運回解剖室。”
她摘下手套。
“林隊，石膏層很厚，初步目測超過十厘米，完全包裹。”
“兇手有充足的時間和場地處理屍體並完成澆築，手法……專業。”
李清瑤說完之後，林嵐陷入到了思考之中。
“專業？”
林嵐心頭一沉。
“嗯。”
江辰站在李清瑤旁邊，眼珠直勾勾地盯著那隻露出，凝固的死人眼。
距離近得有些過分。
“他在看。”
江辰忽然輕聲說。
聲音低得像耳語，帶著一種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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