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走過去，蹲在他旁邊。
“發現什麼？”
林嵐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江辰沒說話。
將手電光柱穩穩地定在車輛底盤，靠近後輪懸掛的一個位置。
那裡是剎車油管的走向。
一根拇指粗細的金屬油管，在連線車架的固定卡扣處斷裂了。
斷裂的茬口很新。
江辰目光死死釘在卡扣邊緣附著的一小片東西上。
“那不是油汙。”
江辰自言自語的嘟囔著。
那是一小片極其微薄，近乎脫落的藍綠色漆皮。
與斷裂茬口處金屬光澤形成對比。
“剎車油管斷裂。”
江辰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
“介面卡扣位置，斷裂面新鮮，受力點集中。”
“但你看這裡。”
光線指著那片漆屑鏽的脫落。
“這漆色……跟這卡扣本身的防鏽漆，對不上。”
聽江辰這話，林嵐心猛地一沉。
她湊近了些，仔細盯著那片藍綠色。
確實。
卡扣本身是灰黑色的普通防鏽塗層。
那片藍綠色，顯得突兀。
“你的意思……有人動過手腳？”
林嵐疑問道。
“意外事故。”
江辰關掉手電，站起身。
“不該有這種新傷覆蓋舊痕的錯位。”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輛巨大的渣土車和還在咆哮的司機。
“尤其是，當唯一的‘意外’製造者，是個滿身酒氣的定時炸彈時。”
這很可能不是意外。
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偽裝成車禍的謀殺！
林嵐豁然起身。
“封鎖現場！”
“擴大勘查範圍！所有接觸過這輛車的人。”
“維修記錄，最近駕駛者，全部排查！”
“渣土車司機控制住，醒酒，詳細審問！”
命令迅速下達。
警笛聲、封鎖現場的呼喊聲交織在一起。
林嵐深吸一口氣。
她轉頭看向江辰，江辰依舊站在那裡。
這個人，總能在廢墟里，精準地嗅到不一樣的線索。
“林隊！”
年輕刑警小陳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手裡拿著一個透明物證袋。
裡面裝著一個螢幕碎裂的手機。
“死者的！剛在副駕駛座位下面發現的，沒鎖屏！”
“最後幾條資訊……您看看！”
林嵐接過手機，螢幕雖然佈滿蛛網裂痕，但還能看清內容。
是微心介面。
一個備註為“女兒”的聊天框在最上面。
最後幾條資訊傳送時間就在事故發生前不到十分鐘。
女兒：[位置共享]爸媽你們為什麼，非要現在去泡溫泉？
母親：人少清靜，你下班直接過去吧？我們在清溪山莊等你。
女兒：開車慢點。
母親：知道了，你也是，今天的事情別放在心上
女兒：我知道……你們就嘴上說說，我習慣了。
江辰眉頭擰得更緊。
這個備註女兒的人。
就是死者的女兒，也是報警人。
“報警人呢？”
江辰問。
“在那邊”
小陳指了指不遠處一輛警車。
“剛到不久，情緒……有點崩潰。”
林嵐和江辰對視一眼，默契地朝警車走去。
李清瑤也無聲地跟了上來。
警車旁。
一個穿著米白色衣服的年輕女人，正被一名女警攙扶著。
她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面容姣好。
臉色慘白如紙，渾身發抖。
淚水沖刷著精緻的妝容。
她眼神空洞地望著那堆扭曲的金屬殘骸，嘴裡反覆無意識地呢喃。
“不會的……不會的……早上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