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人聽著!我們是警察!立刻熄火!雙手抱頭下車!”
趙剛用擴音器厲聲喝道,聲音在空曠的碎石場上回蕩。
沒有回應。
車窗貼著深色的膜,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引擎似乎還在發出低沉的運轉聲。
“再警告一次!立刻熄火!雙手抱頭下車!”
趙剛的聲音更加嚴厲。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對方會抵抗時。
賓利的引擎聲突然消失了。
緊接著,駕駛座的車門被緩緩推開。
一隻穿著沾滿泥點的廉價運動鞋的腳探了出來,踩在地上。
然後,一個女人,動作有些僵硬地從車裡鑽了出來。
她看起來三十多歲,身材瘦小。
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外套,頭髮有些凌亂地紮在腦後。
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一種深深的驚惶。
她舉起雙手,身體微微發抖,眼神慌亂地看著周圍指向她的槍口。
不是徐軍!
在場的警員都愣住了。
林嵐的眉頭瞬間鎖死,眼神銳利地審視著這個女人。
趙剛也放下了擴音器,滿臉錯愕。
女人看著圍上來的警察,嘴唇哆嗦著。
沒等任何人發問,她就用一種帶著濃重鄉音、急於表明什麼的語氣開口了,聲音乾澀嘶啞:
“人……人是我殺的!王俊……是我殺的!我叫楚燕……徐軍……徐軍是我丈夫!”
所有人全都懵了,除了一旁的江辰。
很快,楚燕便被他們帶回到了警局之中。
審訊室的燈光,照在楚燕那張寫滿疲憊的臉上。
她坐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雙手戴著手銬,放在同樣冰冷的桌面上。
林嵐坐在她對面,江辰站在審訊室角落,背靠著牆,雙臂環抱。
掃描著楚燕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動作。
“為什麼殺王俊?”
林嵐的聲音不高,直指核心。
楚燕的身體繃緊了一瞬。
她抬起眼。
濃烈得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火焰。
“為什麼?”
她重複著,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壓抑了太久終於爆發的尖銳。
“我恨他!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
似乎在努力平復那股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恨意。
“三年前……我男人徐軍,給他當司機,多老實本分的一個人!”
“就因為他!他害得我男人坐牢!整整三年!”
她的聲音哽咽了,帶著哭腔。
“我去探監……徐軍才告訴我……那天晚上,根本不是他發瘋!”
“是王俊!是王俊這個黑心爛肺的老闆!是他自己花錢僱了一群小混混,故意去找他麻煩。”
“堵他,打他!徐軍是實在被打急了,才摸出車上的水果刀捅了人!他那是自衛!是王俊害了他!”
楚燕的眼淚洶湧而出,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淌。
“徐軍給他開了兩年車,什麼髒事累事都替他辦!跑腿、送東西、擋酒……沒想到王俊要殺人滅口!”
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林嵐跟江辰聽著楚燕,一股腦的吐訴。
“徐軍出獄後……我們想過安生日子。”
“可是沒用!王俊就像個惡鬼!他總能找到我們!”
“我們搬了三次家!從城東搬到城西,又搬到更遠的鎮上……可沒用!他就像陰魂不散!”
“最後……我們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帶著女兒搬回老家鄉下……想著那地方偏,他總找不到了吧?”
楚燕的哭聲變得淒厲起來,充滿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可就是那天晚上!下著大雨!我女兒突然發高燒,燒得滾燙!小臉通紅,人都抽了!”
“我們抱著她往鎮上的衛生所跑……半路上,王俊的人!開著車,硬生生把我們攔下了!”
“說王俊說了,不准我們給孩子看病!說我們這種賤命,不配!”
她泣不成聲,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就耽誤了那麼一會兒……就一會兒啊!”
“等我們好不容易甩開那些人衝到衛生所……晚了!我女兒的腦子……燒壞了!”
“醫生說……智力……再也恢復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