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燕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嵐。
只剩下同歸於盡的恨意。
“是他！是王俊！他毀了我男人！又毀了我女兒！我活著，就是為了等這一天！我要他死！我要他死無全屍！挫骨揚灰！”
審訊室裡一片死寂，只有楚燕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她的控訴帶著強烈的情緒衝擊力，那份喪女之痛和刻骨仇恨，讓人動容。
林嵐沉默著。
作為刑警隊長，她見過太多悲劇和仇恨，但楚燕的遭遇依舊讓她心頭沉重。
她看著楚燕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
看著她眼中那不顧一切的瘋狂光芒。
邏輯似乎也說得通：一個被逼到絕境、失去一切的母親，以最極端的方式復仇。
江辰在一旁站著什麼都沒說，但是他察覺到了不對勁。
“所以。”
林嵐緩緩開口。
“案發當晚，你是怎麼做的？詳細過程。”
楚燕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語速加快。
“我……我恨他入骨，早就計劃好了。”
“我知道王俊這個人，疑心病重，但對我丈夫……他似乎又覺得捏住了我們的軟肋。”
“我用徐軍的手機給他發了訊息，約他晚上在火葬場見面，說有他當年僱兇打人的關鍵證據……他果然來了！”
“我提前偷了我丈夫的工服，穿著……混了進去，躲在焚化間門後面。”
楚燕的敘述變得具體起來。
“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我躲在門後，等他往裡走了兩步，我猛地竄出來，用防狼噴霧對著他的臉狠狠噴過去！”
“他個子是高，力氣也大，可眼睛一下子被辣得睜不開，疼得嗷嗷叫，只顧著捂臉，哪還有力氣反抗？”
“我趁機……用早就準備好的重物……砸了他的頭……他……他就倒了……”
林嵐描述得異常詳細，甚至帶著一種發洩般的快意。
林嵐仔細聽著，對照著現場勘查的細節。焚化間門口的血跡、拖拽痕跡，似乎都能對得上。
“然後呢？”
林嵐追問。
“然後我把他拖到爐子邊，開啟爐門……把他塞了進去……”
楚燕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按了點火……看著爐子裡的火燒起來……”
楚燕閉上眼睛，兩行渾濁的淚水滑落。
“燒吧……燒得乾乾淨淨……讓他也嚐嚐……灰飛煙滅的滋味！”
審訊似乎進入了尾聲。
楚燕的供述完整而充滿細節，動機清晰，仇恨強烈。
她甚至主動交代了開車逃離火葬場、將車藏匿在砂石場的全過程。
“林隊”
趙剛湊近林嵐耳邊，低聲說。
“她交代的作案過程，和現場痕跡基本吻合。
防狼噴霧也能解釋她一個弱女子如何制服王俊。
“她認罪態度非常乾脆……看起來，可以結……”
“結案”兩個字還沒出口。
角落裡一直沉默的江辰，突然動了。
他向前邁了一步。
走到審訊桌前，沒有看林嵐，也沒有看趙剛。
毫無波瀾地直視著，因為他靠近而下意識繃緊身體、眼神閃過一絲慌亂的楚燕。
他的聲音不高，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卻瞬間讓整個審訊室的氣氛降至冰點：
“你身高多少？”
這突如其來的，毫不相干的問題，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楚燕明顯一滯，眼神裡的慌亂瞬間擴大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聲音帶著點遲疑。
“……168……怎麼了？”
江辰沒有回答她的反問。
他的目光從楚燕身上移開
他轉向林嵐。
“王俊身高185公分，體重目測85公斤以上。”
“一個身高168公分、體型瘦弱的女人，用防狼噴霧短暫致盲一個暴怒中的壯年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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