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可能,但要將他制服,拖行超過十五米的距離,塞進高度及腰,需要費力抬腿才能跨入的焚化爐膛內……”
他頓了頓,像是在給眾人思考的時間,然後才緩緩吐出結論。
“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
“尤其是在那種狹窄、溼滑、充滿障礙物的環境裡。”
他微微偏頭,目光再次掃過楚燕瞬間變得慘白的臉,帶著洞穿一切的冰冷。
“更何況,爐口內壁的金屬把手、爐膛邊緣,我們反覆勘查過,沒有任何新鮮擦蹭。”
“沒有強行塞入人體時必然會留下的劇烈掙扎痕跡。”
“乾淨的……像被仔細擦拭過。”
林嵐的瞳孔驟然收縮!
江辰點出的這個致命矛盾,如同驚雷在她腦中炸響!
是啊!
她剛才被楚燕強烈的情緒和看似合理的供述帶偏了!
忽略了最根本的物理條件!
拖拽痕跡指向爐門,但爐門附近和爐膛內部。
確實沒有發現任何與王俊體型相符的、因劇烈對抗或強行塞入造成的痕跡!
“我……我力氣大……我當時恨極了……腎上腺素……”
“哦?”
楚燕嘴唇哆嗦著。
“恨極了,就能違反生物力學?”
江辰淡淡地打斷她。
他不再看楚燕,目光轉向林嵐,聲音清晰地迴盪在寂靜的審訊室。
“她認罪太乾脆了。”
“乾脆得像背好的劇本,一個精心策劃復仇、殺人焚屍併成功潛逃兩天的人,為什麼要跑?”
“又為什麼在被捕後,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地承認一切?”
江辰的問題如同冰冷的錐子。
“那把留在車裡的匕首,上面只有王俊的指紋。”
“一個心思縝密到能想到用防狼噴霧、能處理掉大部分直接證據的兇手。”
“會蠢到把刻著自己名字的兇器,留在最容易暴露的作案工具裡?”
“還特意擦掉所有痕跡,卻唯獨留下兇器?”
他微微抬起下頜,目光落在楚燕身上。
聲音不高,帶著穿透力
“你在替誰頂罪?徐軍?”
“不!不是!就是我!是我乾的!”
楚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尖叫起來
身體劇烈地掙扎,手銬撞在鐵桌上發出刺耳的哐當聲。
“跟徐軍沒關係!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是我!全都是我!你們槍斃我好了!”
她的反應激烈得近乎失控,反而徹底暴露了內心的恐懼和想要掩蓋的東西。
江辰不再理會她的嘶喊。
他轉身,徑直走向審訊室門口。
走出了之後她開口說道。
“突破口在她女兒身上。”
“她女兒是她的軟肋,也是她唯一想保護的人。”
市局安排的臨時休息室裡,氣氛凝重的很
楚燕智力殘疾的女兒小娟,被女警小心地帶了進來。
孩子大約八九歲的樣子,眼神有些呆滯,動作也顯得笨拙遲緩
緊緊抱著女警給她的一個半舊的布娃娃,怯生生地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和人。
江辰沒有進去,他站在休息室門外的單向玻璃觀察窗前。
靜靜地看著裡面林嵐和一名擅長溝通的女警坐在小娟對面,語氣溫和地試圖和她交流。
“小娟,告訴阿姨,爸爸……最近回家了嗎?”
林嵐放柔了聲音,儘量讓笑容顯得親切。
小娟茫然地看著林嵐
手指無意識地揪著布娃娃的耳朵,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
“爸爸……車……大車車……黑……”
“大車車?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