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安撫道:“太太放心,這金銀露我已命人往西院送了一份。”
見程氏神色稍緩,她便乘機又道:“既然連公子也如此,那想來不是屋裡出了問題。我便細細尋思,咱們同西院用得一樣的,怕只有地龍里燒的炭了。於是讓李嬤嬤請了杜順管事去炭房查了查,果然在炭房屋頂一角找出了漏水的地方,若不細看,全然瞧不出來。”
因著這件事,程氏不僅賞了杜順等人一份例銀,李嬤嬤還特地私下拉著雪鳶道謝:“果真按姑娘說的,我家那口子如今多了一項採買的活計。”
雪鳶卻萬般叮囑道:“嬤嬤切記,那炭房頂是漏了水的,並不是有人故意將溼柴混入炭堆,否則你我皆會遭殃!”
李嬤嬤點頭:“這是自然,姑娘放心。”
就這樣,雪鳶憑藉小小計謀,便使得自己在程氏心中,與春暖分出了高下。
不過數日,程氏便在閒話中,如雪鳶所願,問了她的意,道:“你們少爺身邊,終歸是要有個知冷知熱,體貼周到之人。不能像春暖那樣,釘是釘鉚是鉚的。若我想把你指去西院,不知你是否願意?”
只可惜,事與願違。
未及成事,老爺驟然病逝,公子亦未參加那年春闈,循規蹈矩守孝三年。雪鳶的這樁心思,也不得不擱淺下來。
然而她卻一直沒有死心,三年守孝而已,公子又不是以後都不能有通房了。只要太太心意未變,待公子下一屆春闈高中後,該是她的還是她的。
不過,在這三年內,未免其他丫鬟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她便趁與李嬤嬤閒聊之際,貌似無意,把太太當年試探她的話說漏了嘴。
自此,尤其是西院的春暖他們,見到她後便存了幾分敬畏,她在東西兩院行走也更加自如了。
這三年間,雪鳶對公子是越來越上心,雖然不似春暖般照顧他起居,但是對公子的作息、脾性都瞭解得十分透徹。甚至他何時起、何時歇、讀何書、喜何茶,她都一一記在心中。
太太也許是愛子心切,沒有在意公子話中所藏深意,可她卻發現,公子的言語中,明裡暗裡都在為那位表小姐開脫。
她知道,公子向來不愛辯駁,也對自己的才識胸有成竹。換做以往,若是有人不相信公子的學問,他只會一笑置之,不屑多言。
可如今,公子竟為了讓太太不對錶小姐心生戒備,滔滔不絕講了許久,還說出了,“若是兒子真有榜上無名那一日,也是兒子自己愚笨,與他人何干?”之言。
今早她去西院試探春暖,一無所獲。但是她心裡已隱約猜到,昨日公子去東院,許是與小姐在花廳抄寫經文有關。眼下聽了公子的話,她心中猜想便更是應了八九分。
好在李嬤嬤就是在花廳負責小姐她們抄經事項之人,她打算伺候完太太與公子用膳,便尋個由頭問問李嬤嬤,看看昨日究竟發生何事?
若真是那位表小姐讓一向自持的公子有了什麼心思,那麼她就得早做打算。即便太太心中仍舊偏她,可若公子不願,她再多心思,又有何用?
思及此,雪鳶眼底泛起一抹寒意,卻又極快地斂去,只留一派溫順模樣,垂首應下:“奴婢這就去廚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