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心中思忖,三年前大太太便曾屬意讓雪鳶姐姐來少爺房中照顧起居,只是因老爺驟然離世,才沒了後續。這三年間,但凡夫人有事,一律讓雪鳶通傳,大家夥兒心裡和明鏡似的,都知道這雪鳶遲早要被夫人指到少爺房中。
如今看雪鳶的打扮做派,怕是春闈一過,便要來了。於是春暖便更加熱絡殷勤,道:“這大雪天的,還讓姐姐親自走一趟,下回喚我去姐姐那兒便好。”
她接過雪鳶手中的食盒,放置案几之上,又親自替雪鳶脫去斗篷。
“姐姐,快坐下暖暖!”
雪鳶見春暖如此識時務,心中十分受用,道:“咱們姐姐妹妹,哪兒來這麼多客氣。”
說著便落了座,雙眼卻不動聲色地將耳房檢視了一番。
春暖接過屋裡小丫頭奉上的茶,送至雪鳶手中,主動道:“公子去花園賞雪,一時半刻回不來。”
雪鳶點頭,放下茶盞,道:“我知公子每逢降雪便去烹雪煮茶,只是那雪水終是比井水寒涼,便讓人煮了這紅棗銀耳粥。你等公子回來,好歹讓公子用些,莫讓太太擔心。”
春暖應聲道:“還是姐姐想得周到,姐姐放心,等公子回來時,我就暖上一碗給公子。”
雪鳶心中滿意,執起茶盞,慢慢啜飲茶水。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看向春暖,問道:“昨日我同太太去了賬房,回來便聽守側門的婆子提及,公子辰時來了東院,過了半晌才走。你可知所為何事?”
院裡的老婆子向來油滑,自知沒機會在主子跟前湊趣,便自然更親近主子身邊的人。公子讓她不要聲張,可沒說不讓報給雪鳶。於是當晚便找機會將公子曾來東院一事,獻寶似的讓雪鳶知曉,雪鳶為此還賞了這婆子一個小荷包,並囑咐她,往後若還有此等事體,需如此次一般,只同她稟報。
春暖一聽,細細回想,答道:“昨日公子按慣例在書房寫文,確實中途離去。只是公子向來只讓清泉跟在身旁伺候,我並不知曉他去了哪裡。”
她頓了一頓,怕自己答得不好,於是又添補道:“姐姐您也知道,公子寫文向來不喜人擾。既是半途離開,許是想起了什麼事。不如待公子回來,我幫姐姐問問?”
雪鳶一聽,忙攔阻道:“不用了,若是真有什麼要緊事,公子必定會派人再尋太太。想來不是什麼大事。”
雪鳶自是知曉公子脾氣,當時聽聞婆子來報,只覺心中蹊蹺,何事竟比寫文重要,讓公子來了東院?可又為何不願婆子聲張,更何況那時她與夫人正在賬房,公子若真有事找夫人,為何不派人通傳?
既然春暖不知,她也不願春暖多此一舉,於是打馬虎眼道:“我也只是問問,許是公子只想四處走走而已。”
待茶飲盡,雪鳶起身:“時候不早,我該回去服侍太太梳洗了。”
春暖忙應聲跟著,又給雪鳶披上斗篷。
雪鳶走至門口,似又想起什麼,拉起春暖的手,柔聲道:“太太只盼公子能好好用心備考,所以才會遣我來問。這事兒便這麼過去了,你也別多餘讓公子知道,免得分了他心神。”
春暖忙道:“姐姐放心,我曉得的。”
雪鳶嘴角含笑,待門口小丫頭將傘撐好,方緩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