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的一番話,雖未挑明,卻也直截了當,更何況聽話之人是他杜衡。
“二嬸放心,侄兒明白!”
杜衡拱手作揖,恭敬自斂。
容氏見他,一臉受教,想來衡哥兒已知曉她的意思,面上才漸露出滿意笑容。
衡哥兒學問、人品皆是一流。
她既不撮合,也不攔阻,一切觀其所為。
螢兒給不了他家底與前程,他若心懷大志,此時斷了念想,對誰都好。倘若他當真有意,那便自己踏出一條路來。
用意已達,容氏遂將心思轉移到了中饋之上,她看向杜衡,正色道:“臘八已過,小年不日便到。今日是我接管中饋的第一日,二嬸需借你一用。”
杜衡也跟著神色一凜,恭敬道:“二嬸,請說。”
“速速招齊管事與管家僕婦來東院偏廳稟事,這三日讓清泉先在我跟前,我需要一個能傳話跑腿之人。”
獨自留在偏院的蘇螢,自是不知姨母已接管了一府中饋。她只覺為何姨母去了那麼久,還未回還?
昨日藏書閣那般陣仗,雖說姨母讓她安心,可她還是忐忑不已,總覺得還有不盡之處。程氏畢竟是當家主母,這事果真就此消停?
思慮片刻後,她還是決定走一趟。
之前提過,偏院與供下人進出的角門離得較近,難免路上會遇見一些負責採買或做事的小廝丫頭。
從前,三三兩兩的下人,偶有停下喊她一聲表小姐,可今日,卻不同尋常。路上的僕從丫鬟們,無論手上是否有活兒,個個都停下來朝她行禮致意。
“表小姐,奴婢給您請安了。”
“表小姐,早。”
沒走幾步,有個拿著掃帚的婆子也殷勤上前道:“表小姐,今日一早,老婆子我便先將藏書閣院口打掃了一番,您平日若是需要額外打理,只管讓桃溪姑娘喊我,老婆子我姓張,小姐不嫌,喊我一聲張婆子便是。”
蘇螢一怔,桃溪是何許人也?經這張婆子一說,她停下了前去東院的腳步,起了先去藏書閣一探的念頭。
昨日那事,她自知清白有理,可卻還心有餘悸。當她行至藏書閣門前時,不由自主地停下來了腳步,似有猶豫。
誰知,藏書閣的大門在此時被開啟,一個長相討喜的小丫頭手拿簸箕出了來,似是剛打掃了一遍書閣。
桃溪見到蘇螢,遂將簸箕放在地上,給蘇螢規規矩矩地行禮,道:“表小姐,奴婢桃溪,今日起便在藏書閣裡當差。”
未待蘇螢發問,她便自報家門:“奴婢原先在前院做活,因識得些字,被指派來藏書閣,供表小姐差遣。”
見桃溪畢恭畢敬,蘇螢雖仍心有疑惑,卻不願繼續在門口停留,以免惹得來往經過的下人注目,便走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