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後堂紅木椅上,周雅君接過兒媳奉上的茶飲了一口,眼睫仍埋在茶水氤氳的熱氣中,淡淡問道。
拉家常的語氣,卻是把江媛問了個正著。
江媛以為周雅君當面教子,背後也要數落她這個兒媳的不是,誰知竟然得到這樣一個問題。
上一次被問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還是在自己的成年宴會上。
江媛出身書香門第,自是從小耳濡目染,女德各類書籍讀得滾瓜爛熟。宴會上她給出的答案豔驚四座,如今這般回覆婆婆必然也不會有紕漏。
“江媛身為一介女子,不求商路仕途聞達,只願以畢生之力,侍奉夫君及家眷。傳宗接代,孝順公婆。日後扶持長子長孫,以承家業……”
這幾乎是古代女子最美的德行了,任是什麼人聽了,都要讚一句此女子夫復何求。
然而周雅君甚至沒給她說完的機會,用茶碗落桌的響聲打斷了她。
“小媛,女人不能蠢。”
周雅君的眼神像是經歷了無數風雪,最終看透了一切般清明。
“一個女人……可以為男人活著,但前提是這個男人值得。駱相身為朝廷大員,三妻四妾無人能夠置喙,但他惜我是他難時髮妻,發跡後也未忘恩情,一生只只得我一人。所以駱相駕鶴之後,我不惜偏袒家中兒女,也希望能培養出一個棟樑來,讓駱家延續下去……只可惜,呵。”
周雅君在江媛面前從來高高在上,這些個人往事從未透露過一星半點。
江媛驚訝於周雅君居然和她講起,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周雅君見狀,拉起兒媳的手,肢體的接觸更拉近了距離,繼而搖頭道。
“並不是任何男人都值得女人傾注一生。女人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別人的夫人。”
說著,周雅君將江媛拉到身邊的另一把椅上,一手握著她的手,一邊攏著她得鬢髮,兩人目光相接,溫柔如三月春風。
“我聽聞你從小便熟讀商道書籍,在少時便混入少學寫下經商策三十六則,語出驚人震驚四座。結果被你父一把火燒了,有這回事?”
從江媛顫抖的嘴唇上,周雅君讀出了這女子被打壓的抱負。兒子是難指望了,兒媳這等被埋沒的人才,倒是很值得一用。
“我駱家在城北有些綢緞莊產業,是我孃家祖上傳下來的。那些織染繡工我全懂得,但總不得一個得力的助手來打理買賣和賬目。小媛,你若在這家中舉足輕重,駱承恩也不敢在你面前造次。”
傷痕還在額上,周雅君將它們一一擦淨。她捧著江媛的臉唏噓“多好的姑娘”,又道,“甚至就算有天你想要和離,也能硬氣地說上半句。你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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