澗畔上,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身邊圍著一群村民,他們大多手裡都拎著剛剛打到的野兔,心情別說有多高興了。
中年男人笑著說:“每市斤兔子3毛8,頂多了。”
“你好好說話,都是同一個村的,哪裡頂多了。”
“就是,縣城供銷社統購的青紫藍每市斤都要4毛8哩。”
“還有長毛兔都收5毛3哩。”
“咱打的是野兔,野兔吃起來比家兔好的多。”
“就是,最低不能少於5毛。”
中年男人略一沉吟,說:“最多4毛,這是我的底線,誰要是嫌低可以拿去縣城裡賣,我不擋。”
隨後眾人面面相覷,片刻後都只好妥協下來。
沒人不知道去一趟縣城,光車費來回就得五六塊,兔子賣了都不夠抹車費錢。
牛有鐵瞭解價格後,覺得也還算合理,這年代除了國營飯店和統購站能給出令人滿意的高價外,別的地方基本沒有渠道,何況量又少。
“那就賣吧,他叔來都來了,咋能讓人家空著回去呢。”
有人委婉地說了一句,然後所有人就都痛快地做出了決定。
牛有鐵留了一隻,賣掉了五隻,其中有一隻接近九市斤外,其餘四隻均在七市斤左右,都算得上頂大個的了。
“一共38市斤7兩。”
對方用鉛筆在一個紅色塑膠皮的日記本上刷啦啦寫著,一邊嘴裡唸叨道:“總市斤數乘以4毛,四七二十八,向前進二,四八三十二,向前進三,二加二等於四......”
算完最後說道:“一共是15塊4毛8,沒問題吧?”
“沒問題。”牛有鐵說道。
對方算的時候,他同時也在算,沒有筆和紙,就隨便在地上撿了個小石子,就地划著算了一遍。
這年代人沒有計算機,單是算賬這一塊都得折騰好幾分鐘,有不識字的村民怕被騙,硬是拉著牛有鐵幫忙算。
牛有鐵只好留下來,幫大家一筆筆算完才離開。
15塊4毛8分錢,已經算一筆很高的收入了,這年代城裡的人均月工資也才30塊左右。
農村人更是低的沒話說,再說農民除了種莊稼外哪有啥收入,冬天將近三個月都是農閒。
“得來全不費工夫啊!”牛有鐵美滋滋的,好運水沒挑成功,倒是意外的交了好運。
回到家後,大慶和二慶就立刻給他媽說了打到野兔的事。
趙菊蘭笑著問大慶,“你們打到幾隻呀?”
大慶看了看他父親說:“一隻。”
牛有鐵趕緊將大麻兔撂到廚窯地上,勤快地說:“趙菊蘭你瞧,這傢伙長得多大,倆小子說他想吃兔肉疙瘩,今天中午就給倆饞嘴蒸著吃,調料一放,麵粉一裹,簡單的很……總之順便給你也補補身子,瞧你清瘦清瘦的,該長點肉了。”
趙菊蘭瞪了牛有鐵一眼,又問二慶,“二慶,你達打到幾隻兔子?”
二慶想了想,說:“我達打到了三隻。”
趙菊蘭看了大慶一眼,問:“大慶,你打到幾隻?”
大慶說:“一隻。”
“哦,那你達呢?他打到幾隻?”趙菊蘭又問。
大慶又瞅了他父親一眼,說:“我和我達都是一隻。”
“那加起來就是兩隻咯?”
“不,我和我達一共打了一隻。”大慶糾正道。
二慶緊跟著也說:“媽,我和我達一共打到了一隻野兔。”
但又想到什麼,忙道:“黑球還打到了。”
這時趙菊蘭沒有說話,直接走到牛有鐵跟前說:“你剛剛賣了多錢呀?今早上你父子們功勞重的,待會我做好吃的好好犒勞犒勞你們麼。”
牛有鐵翻了個白眼,然後主動從褲兜裡把剛剛賣的錢掏出一部分,遞給了趙菊蘭,說:“一共就這些。”
趙菊蘭接過了錢,覺得他還在撒謊,於是又把手伸進褲兜裡摸了摸,結果一下掏出了將近二十塊錢,微微受驚,咋舌。
牛有鐵急道:“一共賣了15塊4毛8分錢,那裡面有你給我的大團結,上次街上只買了油糕和羊肉泡饃,還剩八塊多呢,你全給我拿走了。”
趙菊蘭將錢全部捲起收進褲兜,然後故意嚴肅著臉說:“我咋知道你到底賣了多少呢?”
說完,回到灶前繼續刷起了鍋。
這時大慶和二慶倆人面面相覷,一臉懵逼。
片刻後,大慶開口說:“達,臭娃說他的鐵皮青蛙是一塊二毛錢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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