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倆傻子!”
趙菊蘭無奈地呢喃一句,揹著野物走了進去。
寬敞的大地院內。
周厚銀一看到趙菊蘭來了,立刻停下手裡的活兒,笑淫淫向她打招呼,“大雪天的,他菊蘭娘娘咋來了?”
“我賣點山貨。”趙菊蘭賠笑道,沿著土臺階往地院裡走。
“你打的啊?”
“不,是我掌櫃的打的。”
“哦,你掌櫃的本事還挺大的嘛。”
“哪有啥本事,他叔抬舉了。”
“你吃了嗎?”
“還早還早。”
“坡有點滑,你走慢點。”
“知道,煩勞他叔費心的提醒。”
“你一個人來的?”
“還有我掌櫃的。”
“在哪裡?咋不見他人?”
“在後面。”
“哦......”
這時一個女人拿秤桿往周厚銀後腦勺上敲了一下,嚷道:“你羊油吃凝固了!”
周厚銀回過神來,尬笑了笑,又繼續打算盤。
牛有鐵拾腿進門,遠遠,他就看到地院內的周厚銀,他膀大腰圓,穿一身齊膝軍綠大衣,頭戴一頂雷峰帽,帽腿隨他的腦袋一閃一閃,頗有幾分滑稽。
牛有鐵知道,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在五年前貸給了自己一筆1500元的鉅款,年利息120塊,比當時銀行存款利息高出將近兩個百分點。
當時家裡窮,對方看在父親養著兩頭牛,名下還有一院好地基,外加父親軍人出身,就放心貸給了。
便是這筆鉅額貸,後來讓他一家人足足償還了將近二十年才還清,其中辛苦,不敢想象。
牛有鐵往坡下走時,巧的撞見了姚進財弟兄幾個。
“你跑這來幹啥?”姚進財開口跟牛有鐵打招呼。
“賣幾隻野雞。”牛有鐵笑著回答。
看了對方一眼,發現他還是沒變,二十七八,個頭還沒趙菊蘭高,但體格壯碩如牛,臉常常被人形容成馬臉,是那種又窄又長的,臉上坑坑窪窪,總是紅撲撲的,像喝了酒一樣,又被人形容成紅臉關公,總之看著就挺嚇人的那種。
但實際上他人還挺好,作為麻油村隊長,一向都公私分明。
“你的破槍被我撿到了,你知道不?”
“你撿到了啊?我不知道。”牛有鐵佯笑一聲。
“你還要不要?不要我劈了當柴燒了。”
“要,咋能不要。”
“要你就過來拿。”
對方冷冷地說了兩句,然後就笑了,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牛有鐵知道他肯定是賣了不少山貨,不然他也不會那麼好心說撿到了槍。
“牛有鐵,你達最近在幹啥?咋不見他來串門?”
說話的人叫姚懷民,五十來歲,是姚進財父親,跟牛有鐵父親關係不錯,主要是倆人平時能聊得來。
“也沒幹啥,在家閒著。”
“下午呢?他下午幹啥?”
“磨面去了。”
“哦,叫他有空了來串門。”
“好。”
隨後,姚懷民跟在大兒子後面匆匆走開,跟在他後面的是他二兒子,叫姚進富,26歲,也不高,但長得稍微要端莊一些,至少沒他哥那麼嚇人,他肩膀上搭著一張黃色獸皮,具體什麼獸,牛有鐵一眼還看不出來。
但知道這肯定是因為雙方價格沒談妥,帶走的貨。
就這麼簡單的跟這家人聊了幾句,下到地院裡時,趙菊蘭已經將野雞和黃鼠狼賣掉了,與此同時,還把這一年的貸款利息給還好了。
兩隻野雞以每市斤一塊錢的價格賣了3塊8,黃鼠狼尾巴直接賣了12塊,一共收入了15塊8。
“這婆娘還挺能幹的麼。”牛有鐵心中暗道,單是那黃鼠狼尾毛,拿去國營統購站都賣不到10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