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你知道你伯家在哪裡嗎?”
路上,牛有鐵試著問大慶,說實話,他也不敢確定自己就一定能找到。
間隔四十多年,很多記憶都早已經模糊,前世麻油村都快發展成一座繁華的大鎮了,到處都是三層五層的小洋房,家家戶戶門前都停著小轎車。
現在看,簡直沒辦法對比,放眼周邊,到處都是荒無人煙的黃土,山嶺,樹林,一切都像是原始時代一樣。
有的地方以前有路,現在都是荒山。
家家戶戶都住著地坑式窯洞,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塊平地。
正所謂是見樹不見村,見村不見人,院落地下藏,窯洞土中生,這種情況,別說一個外來人,自己作為一個過來人,都不一定找得到。
“在後面另一個地坑裡。”大慶笑著回答道,同時好奇瞅了父親一眼,心想他咋連大伯家都不知道?
“哦,你快走前面帶路。”牛有鐵道。
“快,二慶,跟我走。”大慶拉了拉二慶,然後倆小子就吼吼吼地往前衝去了。
後面,牛有鐵細細一看,才發現二慶穿的棉襖居然還是破襠褲,就很無語,也不知道趙菊蘭咋想的。
這麼冷的天,屁股蛋子都露出來了。
不過太陽剛剛升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點也不冷,這年代人都穿的灰黑色衣裳,很吸熱。
牛有鐵跟著往前沒走多遠,就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跟自己打招呼。
“牛有鐵,你不準備打牲了嗎?”
打牲是打獵的意思,麻油村人的方言。
那聲音似曾相識,牛有鐵回過頭去,只見身後走來一粗漢,對方滿臉的圈臉胡,胡茬子硬的像豬鬃,黑黢黢的,頭髮又濃又密,不過梳的整整齊齊,一看就是個講究人。
肩膀上扛著一杆老火槍,槍管上掛著四五隻大麻兔,手裡還拎著兩隻圓滾滾的大野雞,長長的翎子都拖到了地上。
看起來是滿載而歸,心情不錯。
他說話時面帶微笑,同時又夾雜幾分不屑。
牛有鐵知道,這是同行效應,沒一個同行看另一個是順眼的。
牛有鐵連盯對方三秒,卻都沒能想起名字來,但牛有鐵記得他有兩個哥,他自己有一兒一女,雖然打獵很勤奮,早出晚歸,但最終一輩子都沒能走出麻油村,日子過得平平淡淡。
正應驗了父親所說的“一個打漁的,一個打牲的,都不能發家”的話。
此人六十多歲的時候,還經常活躍於麻油村微信群。
時不時發一張在他家紅薯地裡設扎子扎到瞎老鼠的照片,並配文,“打算給某某某炒著吃”,引得村民們一陣噁心狂笑,同時激起牛有鐵對年輕時代打獵的美好回憶。
牛有鐵愣了片刻,然後應付一句,“不錯嘛,野雞野兔都打到了。”
對方冷笑一聲,直接開門見山道:“你狗日上次在射獸山打野豬時炸膛了,連槍都炸飛了。”
“嗯?”牛有鐵微微一愣,大腦中有了點印象,但還不敢確定。
“你還要不?你的槍給牛進財兄弟倆撿到了,要的話去找牛進財拿,換個槍管還能用。”
“哦哦。”
因為在麻油村不興說“謝謝”,牛有鐵便只好“笑笑”,同時點點頭表示了謝意。
“我走了。”說完,就邁著矯健的步子從牛有鐵跟前走過。
他雖然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但牛有鐵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只要往這裡想就可以。
這就是麻油村男人的風格。
“這人叫啥呢?”牛有鐵努力在大腦中搜尋,“炸膛?”
關於炸膛,前世他確實是炸過幾次膛,具體那次他確實不清楚,不過“射獸山”,一下讓他想起來。
時間不是很遠,大概就在一週之前的什麼時候,自己確實在射獸山打過野豬,同行的還有二哥,那次都空手而歸。
之所以炸膛,不用說還是心太狠。
為了一槍打死野豬,往槍膛裡灌了過量黑火藥,同時又塞下了不少生鏽的鋼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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