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挺無奈,這年代在麻油村,人們基本不怎麼出遠門,所以大都見識比較短淺,弄大事弄不成,卻喜歡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斤斤計較。
牛有鐵上面有三個哥,當初分家時誰都不想吃虧,一個筷子一個碗,幾顆麥子,幾個柴火棍棍,都要分的清清楚楚。
最後剩下年邁不能幹活的父母,兄弟幾個推來推去,誰都不想贍養,實在沒辦法,最後老大提出一個建議。
“要麼咱兄弟幾個每家各養一個,甭管咱達還是咱媽,要麼輪流養。”
“輪流養。”兄弟幾個都異口同聲地贊同。
就這樣,兩個老人就跟下鄉來的知識青年一樣,在這四兄弟家挨家挨戶吃飯、睡覺。
前世,牛有鐵並不覺得什麼,畢竟那時候大家都窮,都目光短淺,但如今兩世為人,他就感到難以接受。
這已經不是贍不贍養的問題,這是活生生把相濡以沫一輩子的老兩口給拆散了。
一提及這個問題,牛永祿還頗上心,事實上他也想跟老伴住一起,但現實令他無奈。
他立刻列出牛有鐵家的難處來辯駁。
“有鐵,達知道你有這份好心,可是目前你屋裡啥條件,你不知道嗎?”
“你把你媽接過來給她吃啥?她住哪呀?”
“你睜眼也都看到了,咱這地院裡就只有兩孔窯,目前你一家子住的窯是好的,我跟你奶還有咱家牛住的,誰知道哪天會塌下來。”
“當然了,塌下來更好,順便埋土裡算完,省的你兄弟幾個推來推去。”
這話聽得趙菊蘭很不好意思,“達,瞧您說的啥話,我些哥嫂不管您,我和有鐵管呀。”
“行啦,肉煎好了沒?”
“達,挖一孔窯得多久?”牛有鐵突然關心地問。
挖窯的事,儘管他曾經參與過,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早已經沒印象。
看兒子這麼上心,牛永祿就詳細地告訴他。
“看咋挖,如果你跟我和你娃他媽,至少得半年時間,咱就拿在北邊那塊地基上挖窯來說,首先你得挖個十幾米深的大坑,光這大坑至少得挖好三四個月時間,有了立面牆以後才能挖窯,再挖個兩三個月的窯,完了後還要燒窯,抹泥,立門,打窗,盤炕,雜七雜八加起來沒個一年半載都不行。”
“那請人打呢?”牛有鐵好奇問。
“請人倒是不用請,只要你吭一聲,四鄰八舍的人都來幫你忙,但你得給管吃管喝,這是基本規矩,可是咱家自己人都吃不飽,你拿啥給人管飯?”
牛有鐵微微一笑,嘴裡說道:“那倒也是。”
同時他心裡想,這不挺好麼,只管飯不用掏工人工錢,這得省多少啊,要知道後世幹活最貴的就是人工,管一頓飯能有啥。
當然他也知道這年代人普遍吃不飽肚子,主動上門幫忙一來是習俗使然,二來也還是想混吃頓飯,這樣就能給家裡節省下糧食,這對經常斷頓的人家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再說現在寒冬臘月的,家家戶戶都閒,只要吭個聲,弄不好全村人都扛著撅頭跑來幫忙挖窯了。
“肉煎好了沒?”牛永祿急的又催一句。
“好了好了。”
牛有鐵準備往碗裡鏟,大慶突然像個小蟊賊樣直接一筷子給扎走了。
“大慶,你這小饞嘴,你等不及啦?那兩塊肉是給你奶的。”趙菊蘭無語地拍了大慶一把。
但大慶依然故我,吃的虔誠恭敬的樣子,像是幾十年沒見過肉的人一樣。
“行啦,我重煎就是。”牛有鐵笑著道。
趙菊蘭吃完舔舔手指,看著牛有鐵道:“牛有鐵,你說你啥時候會做飯的?跟誰學的這手藝?我咋就不知道呢?嗯,也從來沒見你主動做過。”眼神流轉之間能滴出水來。
“跟我一些打牲的人學的。”牛有鐵含糊其辭道,媳婦果然懷疑自己了,看來得低調點了。
“那你可真是學到精髓了,打牲經驗一點沒有,倒是知道咋弄好吃的了。”
趙菊蘭說著說著,手一閒,就又想去擰一下耳朵,鑑於父親和老太都在場,就只好咬牙忍住。
牛有鐵沒再搭腔,收回思緒,開始想挖窯的事,眼下怎麼把住的地兒安排好才是頭等大事。
父親目前住的那孔窯,嚴格說已經構成危窯了,他老人家雖然嘴上不說啥,但自己可看得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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