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這麼晚回來了?”趙菊蘭一邊開門,一邊關心地詢問道。
藉著明晃晃的車燈,牛有鐵發現媳婦的腳脖子已經脹的像饅頭了,兩個臉蛋因為營養充足而變得紅撲撲圓潤潤的,乍一看,就像人們常說的包子臉,即便是那厚厚的碎花棉襖,此刻也已經很難再掩飾住那孕中期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總之,看到這一幕情景,牛有鐵不由地感慨,女人一懷孕就徹底大變了樣兒,不過此時此刻,他卻是滿臉的心疼。
想當年媳婦懷大慶和二慶的時候,瘦的臉色經常蠟黃蠟黃的,更別說大變什麼樣子了,生下倆兒子後還沒奶水......總之那些日子簡直就像噩夢一樣。
現在,他媳婦終於不再受窮了......他還在想媳婦看到車上那些長相奇異的金絲猴,以及那香的讓人沉醉的林麝後,會不會很驚奇之時,老爺子突然跳下了車,走上前去笑著說道:
“本來我父子倆是沒打算回來的,這不,你娃他達剛買了三輪車,就縈心的,一刻也閒不住,就連夜趕回來了麼。”
趙菊蘭沒好氣地瞪了她男人一眼,嘴裡碎碎唸叨道:“三輪車都買了,還縈心個啥呀!”
完了後又問道:“那黑軍他們幾個呢?”
“順路送回去了。”老爺子回答道。
“那好吧。”
就這樣,他們簡單地聊了幾句,門開啟了,牛有鐵二話不說,直接將車開進了地院裡。
這時,高藍英和範改花倆人也開啟門走出來了,她們披著棉襖,凍得抖抖索索地來到三輪車前,跟牛有鐵噓寒問暖了一陣子,然後就都去車廂裡看打到的野物。
老爺子悄無聲息地從車廂裡逮出小金絲猴,拎住繩頭,像提一個小物件一樣,提到高藍英面前故意顯擺似的說道:“你來看,看這是啥!?”
“啥呀?”高藍英和範改花好奇,伸長脖子湊過去看,當她們看清楚那是猴子時,都忍不住驚叫出聲,“噢喲!這,這是猴娃子呀?!這,這,這猴娃子是你從哪兒弄來的?”
老爺子嘿嘿一笑,說道:“打到的麼,還能從哪弄來!”
趙菊蘭看到後,不禁心生憐憫,“達,您把猴娃子綁住幹啥呀?你看它恓惶的,手腕子上都勒出血了,趕緊把繩子解開去。”
老爺子卻是微微一笑,淡淡道:“恓惶啥哩,你是不知道,這猴娃子,你甭看它小的像只老鼠,勁可大著呢,我把繩子一解開,你看著,它比兔子跑的還快,蹭一下就跑沒影了。”
看著它那雙卡姿蘭大眼睛,一眨一眨,無辜的樣子,趙菊蘭忍不住又起了惻隱之心,伸手去撫摸它的小腦袋,一邊在嘴裡碎碎唸叨道:
“猴娃子,你恓惶的,到底犯下啥罪了,叫你爺把你五花大綁的!”
看著那雙陌生的手伸過來,那小金絲猴卻是滿眼的恐懼,以為她不懷好意,便不停對趙菊蘭“哦嘎哦嘎”地喝吼。
“咋啦……你想說啥?”趙菊蘭始終將它看作是個小孩子,愛憐地撫摸著它的小腦袋。
“它餓了吧?”高藍英試著說道。
“嗯,可能是吧。”趙菊蘭說,回頭指撥她母親道:“媽,咱饃盆裡還有紅面饃,你去拿點來。”
“好,我去拿。”範改花應承一聲,急急忙忙跑回廚窯掰了一疙瘩紅面饃拿給了趙菊蘭,趙菊蘭掰下一小塊,放在金絲猴的嘴邊,沒想,它一口就咬住咀嚼了起來。
嚇了趙菊蘭一跳,暗道:“自個兒小的,還沒一隻老鼠大,吃的可比豬還兇!”
“你小心點。”範改花提醒道:“這猴娃子是野的,不是家養的,弄不好把你手咬一口不得了!”
“知道了,媽。”趙菊蘭不耐煩道,又掰下一小塊給它喂。
她故意吊它胃口,引得那小金絲猴一跳一跳去咬。
由於身子被五花大綁著,有那麼一瞬間重心失衡竟摔倒在地上了,但它又翻滾著調整好姿勢,幾乎在一瞬間又穩穩地站了起來。
“野,你還真有兩下子的嘛!”趙菊蘭調侃似得說道。
她可憐它的同時,又厭惡它的兇悍,相較於她家的小黃多少有那麼一點點兇悍,讓她近乎不得。
看著那小金絲猴跟這娘幾個打成了一片,老爺子會心一笑,便沒再管,叮嚀了一句就回廈房睡去了,他太累了。
牛有鐵此時也已經很累了,下了車,去廁所尿了個尿,就拖著疲倦的身子跑回窯睡去了。
車上的山貨他原封不動放在車上。
翌日天一亮,他就開車去北劍路賣去了。
去之前,牛有銀,牛黑軍,甚至是石娃都早早的來了,他們比牛有鐵起的都早。
讓老爺子感到無語的是,石娃竟然把他分給他的林麝肉和猴肉又原封不動地拿來了。
老爺子好奇問:“就這麼點肉,你又拿來幹啥?叫你達給你煮著吃了嘛!”
“我達說,要賣錢,不吃。”石娃笨笨地道。
“好吧,那你買吧。”
就這樣,三輪車來到北劍路大斜坡底下的時候,他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四達,停,停一下。”牛黑軍急忙喊道。
“咋啦?”牛有鐵好奇問。
“是那個,李婷婷,石娃他,他同學。”牛黑軍激動壞了,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三輪車很快停了下來,在後面大約五十米遠處,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年輕女子,肩膀上揹著一個灰色包袱,一個人慢悠悠走在結冰的馬路上,她的嘴角有些紅腫,還有已經幹了的血漬。
這時,石娃被牛黑軍推下了車,“快,快去看看,你同學咋啦?”
“嗯。”石娃很著急,跌跤滑步地從車廂跳了下去。
此時,車廂裡的人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並且他們一致認為那女子是被人打了,走投無路之下,投奔她孃家來了。
石娃已經摺回去跟李婷婷並排走一起了。
倆人剛一見面竟還有幾分生疏,主要是李婷婷像是有什麼心事,眼神不停地閃躲石娃,石娃又因為好奇李婷婷臉上的傷痕,不停地追問是因何所致。
好在一番真誠的關心之後,李婷婷才勉強露出些微笑,說:“沒,沒事的。”
顯然,石娃並不相信沒事,“是不是叫人打的?”
“沒,沒有。”
“嘴角有血。”石娃不依不饒,急的用袖子去幫李婷婷抹。
“呃……不,不用……”李婷婷像嚇了一跳樣,急忙閃躲開來,同時看起來有些害羞,主要是因為她發現前面那輛三輪車停下來了,就很不自然。
事實上,有些心事,她還是很樂意跟石娃一吐而快的,主要是因為她知道石娃內心簡單,善良,並不會因此而嘲笑她。
石娃被拒絕後,顯得有些傷心。
李婷婷察覺到了,又立刻道:“在哪裡呀!?血漬,你幫我擦一下。”
“在這裡,我給你擦。”石娃的熱情又被喚醒過來。
他用乾淨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幫李婷婷擦掉了嘴角的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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