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有些事只能由人自己想通。
綠蘿在收拾碗筷的時候,忽然手腳無力地暈厥倒地。
青花瓷碗摔在地上,變成八瓣時的清脆聲響,這才將徐弘遠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綠蘿這是怎麼了?”
陳陽將身上麻木道袍送去清洗,此刻穿的是徐弘遠的舊衣服,他在對方焦急的目光中,俯下身摸了摸綠蘿的額頭。
有些燙手。
陳陽露出思索神情。
“師父!”徐弘遠在旁急問:“她,綠蘿是病了嗎?”
“不是普通的病。”陳陽搖搖頭,“是被昨夜鬼魔的怨氣所衝,鬼上身,因而魂魄離散。”
“鬼上身?”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者,胎光、爽靈、幽精;而七魄又為幽精所生,為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
陳陽仔細解釋,“簡單來說,你可以理解為魂影響思維意識,而魄則影響生理本能。”
“我們常說修身養性,這性指的是人的生機靈性,魂魄便因此而來。
蕃僧煉製的鬼魔雖被我降伏,但在這之前就以怨氣衝擊了綠蘿,才令她變成這樣。”
“那該怎麼辦?叫大夫來麼?”
“大夫治不了,得先叫魂,令受驚嚇的魂魄歸位。”
陳陽起身,“其實放著不管的話,她多半也能好,但不免損耗元氣,吃些苦頭。”
“還是別讓她吃苦了。”徐弘遠建議道,“就叫魂吧,師父,可以麼?”
陳陽解釋,“沒那麼簡單,叫魂要親朋好友,你勉強算是好友吧。問題是,叫魂還需要叫她的真名,綠蘿這名字,應是你們魏國公府取的,你知道她實際姓甚名誰麼?”
徐弘遠有些尷尬,“啊這……那就要去查府籍名冊了。”
“我就知道。”
陳陽取來一個盛滿了小米的瓷碗,以紅布將其包住並收緊後翻轉過來,碗口向下,就在綠蘿的頭頂輕輕晃盪,嘴中唸唸有詞。
順時針逆時針各轉七圈後,陳陽將瓷碗解開,望著明顯出現缺口的小米,兩眼一眯。
“她情況還挺重,我們走。”
徐弘遠不明所以,“去哪裡啊?”
“去西圃將昨夜那鬼魔的屍骨挖出來,燒了,好驅散綠蘿身上的怨氣。”陳陽將鋼葉裝到熟銅棍上,恢復了旋風鏟的模樣,“你大哥滅口倒是利索,首尾卻收拾得不夠乾淨,要想讓綠蘿少受些苦,這是最快的辦法。”
徐弘遠忙不迭地點頭。
二人再次去了西圃,真珠上人的屍骨早已被拖走,據下人說是被拿去餵了狗,地上的血跡也早已洗刷乾淨。
若非昨夜親眼看見,只怕沒人相信這裡剛殺過人。
附近大大小小共有數個池塘,想要在其中找到埋藏屍骨的地方並不容易。
陳陽已熟讀《葬法倒杖》,知道埋骨處必然是聚陰池,為了保持陰氣聚而不散,水流只入不出,應當還在周邊做了其他佈置,避免邪氣消散。
眼睛朝周圍一掃,已確認出兩三個地方,再以重瞳珠輔助觀察,很快就確認邪氣最重之處。
“就是那裡。”
陳陽帶著徐弘遠來到一處圓形池塘。
從上至下看,這裡地形恰好類似校場上的箭靶,也像是陳陽世界的波板糖,也就是上方為圓,下方連通著一道用於引水的水渠,沿著兩岸又種了數棵楊柳。
踩了踩土,只感覺腳底潮溼泥濘,到處都有水窪,瀰漫著陰森寒意。
陳陽二話不說,在徐弘遠的注視下一鏟子打入地裡,頓時感到熟悉的心安。
這才是他的專業,果然還是幹老本行舒服。
作為搬山道人,就該少摻和什麼鬥法,伏魔降妖自有三山弟子去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做什麼了?
未過多久,陳陽感覺碰到了什麼,抽出旋風鏟往下一看,土裡露出塊陰沉沉的木頭,上面還長了些許暗綠色的青苔,有許多水漬。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