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屢試不爽的一招,於對手鬆懈間突然襲擊,常有奇效。
叫你這白臉小子不識抬舉,敢拂公爺的面子。
他獰笑著,彷彿已看見陳陽的骨頭被打斷的悽慘模樣。
“呵。”
陳陽並不像吳教頭想象的那般慌亂,早就做好準備,冷笑間旋身向側方閃避,將腳上草鞋飛出,砸在對方兩眼間。
“好卑鄙!”
被沙子迷了眼,吳教頭痛叫一聲,只感覺兩眼看不清東西,慌張下將鐵鞭改於面前揮舞,如車輪般水潑不進。
能有這膂力,確實算得上是一位壯士,只可惜……
“教頭小心身後!”
這時,在場外的圍觀親兵,不顧臉面地喊出聲音提醒。
吳教頭心下一涼,正準備轉過身,膝蓋窩已傳來鑽心般劇痛,令他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個踉蹌,下意識將黑蛟鞭往後一揮,倉促間卻難以發力,還未來得及跪倒,背心處又捱上一下,終於撲倒於地。
其餘人看得清楚,原來陳陽閃至對方身後,先以虎尾腳狠擊膝彎,復以手肘搗擊其背,之後緊跟上前,一屁股坐在這黑熊般壯漢的後腰上。
一氣呵成,動作連貫,只在瞬息間。
此刻,他正慢條斯理地將拍了拍麻布道袍上的灰塵,從徐弘遠手中接過草鞋穿好,冷漠道:
“我還沒用力,教頭怎麼就倒下了?”
吳教頭掙扎著想要起身,可陳陽坐的位置正是八髎穴,又稱上髎、次髎、中髎和下髎,左右共八個穴位,分別在第一、二、三、四骶後孔中。
此刻吳教頭只感覺腰部承受著千鈞般的重量,無法起身亦無法發力,稍微一動,腰後便傳來鑽心般的劇痛,只得如烏龜般在地上划動著四肢。
這一式叫做“倒騎青牛”,同樣也是搬山道人代代相傳伏魔秘術。
“卑鄙小人,用這等損招!”
見吳教頭被壓,周圍親兵立即圍攏上前,陳陽也不言語,臀下又加了三分勁。
“別過來!!”
“什麼卑鄙不卑鄙的,戰場上須沒人跟你正大光明!”吳教頭疼得面孔抽搐,直冒冷汗,鼻子眼睛也擠到一起,嚎叫道:“道長好手段!老子不是輸不起的人!服了,服了!”
陳陽知道此人一身結實的腱子肉,只怕二百餘斤,雖看似健壯,實際卻失去均衡,筋骨承受了沉重負荷。若不是自己屁股下面留情,早就坐壞了其腰骨,令他變成個癱子。
念及此番畢竟是來魏國公府做客,不好廢了對方的家將,只有小懲大誡,讓這蠢貨在床上臥上個十天半個月。
至於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還能不能騎馬上陣,那也不關他陳某人的事。
陳陽三兩下收拾了這傲慢粗魯的親兵頭子,隨即站起身,揹著手,踏著四方步,頭也不回地離開校場。
“你們這些不長眼的丘八,這下知道什麼叫高人了吧?”
揚眉吐氣的徐弘遠只感覺痛快極了,昂起頭用鼻孔看著這些曾經驕傲的親兵,反身笑著追上陳陽。
一邊早有耳目將這場較量的經過記下,送往魏國公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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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語有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可知江南一地歷來崇佛,雖經過多次法難,時至今日仍有信眾無數。
歷代魏國公也多喜歡拜佛燒香,在府內修築有一座佛堂,用以供奉佛祖及諸菩薩。
此刻,在佛堂靜室中,魏國公正與一名倒三角眼的黑袍僧人談話。
“哦?”魏國公接過下人遞來的比試經過,掃了一眼,“鐵熊這廝向來傲氣,沒想到此番栽了個大跟頭,這姓陳的道士不愧是搬山傳人,有些手段。”
黑袍僧人面帶病容、雙頰凹陷,通體散發著出家人絕不該有的兇戾氣,此人便是法寅禪師,又被稱為“病虎”,表面上是魏國公府佛堂主持,實際卻是其謀主。
“小道士能探明無頭林將軍冢,必然不是酒囊飯袋。”法寅雙手合十,“只是沒想到那大名鼎鼎的任氏父子,在江南盜慣了大墓,竟這般輕易地折在那裡,枉費了公爺的招攬。”
原來,陳陽在無頭林夜間碰到的那對倒鬥賊,背後的僱主正是魏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