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三娘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吊在了懸樑上。
手臂被一根繩子吊著,而另一隻手臂則被捆在腰上,雙腳亦被綁在了一起,同樣也被吊離了地面,如此四肢懸空,加上雙手不在一處,真是叫人有力也無處使,只能任人宰割。
下意識的,她便想要運氣以掙脫束縛,誰知內息如同凝滯了一般,半點不聽使喚,強自運功,反倒令經脈傳來陣撕裂般的痛楚,於是俏眉緊鎖。
此刻,即便是一名手拿尖刀的三歲幼童,也能輕鬆要了她的性命。
完了完了,這不是仙人指路麼?
柳三娘看出了這綁人的辦法,心想著,能懂得這種捆人的法子,對方必是個綁票的老手,尤其這姿勢還十分羞恥,將身段盡數展現……莫非自己是撞到了一夥採花賊的手裡?
早聽聞近來河北附近有這麼一夥採花大盜,平日以僧、盜為裝扮,以求子祈福為名,專於暗地裡禍害良家婦女。那些遭受侮辱的女性又羞於提及此事,一來二去,有些便大了肚子,可憐那些個因為無子而愁眉不展的男人,不知實情,還道是這幫賊人果然靈驗,是什麼聖僧、仙人!
想到這,她心中怒火頓生,抬起頭來,對著面前站著的人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淫賊!”
“!?”
徐弘遠無緣無故地被吐了一臉口水,正覺得疑惑,復又聽見對方這樣辱罵自己,不由得大感冤枉。
天可憐見!方才綁人的時候,是師父直接動用了法術,他連這女子的一根毫毛都沒碰著,如何就成了淫賊?
徐弘遠正欲分辨,只聽那女子道:“淫賊,是老孃一時不慎,今日栽在你們手中……大家都是江湖上廝混的,有種的便給個痛快,收起你們那些輕薄手段!”
不是,什麼輕薄手段?
徐弘遠越發疑惑,明明自己等人材是險些受害的那一方,怎麼弄得眼前這人反倒成了好人一樣?
“姑娘……”徐弘遠耐心地道:“你大約是誤會了,我們並非是什麼淫賊,而是自南方來的遊方道人。”
“花言巧語,你休想哄騙老孃。”柳三娘冷笑道:“我先前在外頭聽得分明,你口口聲聲說要找什麼好妹妹……縱使你不是採花大盜,也絕非什麼正經道人!”
原來那話被她聽了去,可是我的意思並非如她所想的那樣……徐弘遠正欲分辨,遠處陳陽實在聽不下去,這一旦陷入自證陷阱,便是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和這女飛賊廢話什麼,直接問正事!”陳陽將一張令牌丟到地上,“你這東廠番子膽子倒是不小,敢犯到道爺手裡。”
只見那令牌不到巴掌大小,為實木鍍金而成,於背面刻有“東緝事廠”四個大字,正面則寫著“地二十三”,正是陳陽方才捆人的時候,順帶手自對方身上取得。
柳三娘見令牌已被搜出,情知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卻依舊腦袋一別,裝傻充愣道:“什麼令牌?我不認識!”
“還真是油鹽不進。”陳陽搖搖頭,對徐宏源道:“見著沒?多學學別人,少在那解釋些沒用的……這些朝廷鷹犬的嘴巴硬得很,不用些手段,她是不會招的,動手吧。”
“是。”
徐弘遠慚愧地點了點頭,走到柳三孃的面前,“姑娘,得罪了!”
“你、你想做什麼?”
柳三娘並不知道眼前這些人究竟要動用些什麼手段,可她做這東廠番子也有段日子,見識了詔獄裡的無數花樣,那可真是死人走上一遭也要被活活地撬開口,光是想想就令人頭皮發麻。
徐弘遠沒有回答,他自懷中取出一張符紙,二話不說便貼在了對方腦門,隨即掐了個指訣,只見那張黃紙硃筆忽地閃了道靈光,令柳三孃的目光逐漸暗淡。
此符名為點陰符,本是湘西趕屍人的絕學,可藉此干涉、操縱屍身,落到陳陽手中後,經他一番改動,眼下已可用到活人的身上。
中了這點陰符後,柳三孃的氣機便已完全受制,此刻雖保有一定意識,卻是張不開口、動不了手,如同鬼壓床般,彷彿體內另有一道意識將她自身取代,並對眼前施符之人言聽計從——在那股體內莫名生出的衝動驅使下,無論對方說什麼,自己彷彿都會照做不誤,就算是要自我了斷,也會毫不猶豫地抹了脖子。
這究竟是什麼妖法,為何我從未聽說過?
“呼……”
徐弘遠施完符法,見對方神色微變,看來是已經起效,便打算開口問話。
雖說這靈符效用極強,但之所以一上來沒有使用,是因為柳三娘尚未甦醒,身體機能也仍在沉睡,如同死人一個,什麼話也回答不了。
而這本用在死人身上的靈符,若是使用者的手段不夠熟練,運用在活人身上後有時就會留下些後遺症,故而要十分慎重、三思而後行。
秉持著讓徐弘遠練手的想法,此次的點陰符並非出自陳陽之手,而是由徐弘遠自己做成,不過後者近來十分用功,這符目前看來並沒有什麼差錯。
“我問你,你姓甚名誰,是何方人士?這令牌上的‘地二十三’又是何意?”
柳三娘正努力奪回身體的控制權,根本不想搭理對方,誰知在聽到徐弘遠的話後,雙唇卻像不是自己的一樣,自顧自地便開了口:“我叫柳三娘,是關中人,這令牌上的‘地二十三’是東廠授予我的編號……”
“東廠密探中的地字輩,是地方的地,主要由各路江湖人馬及地頭蛇組成,專門走街串巷、收聽訊息。”陳陽托起茶盞,淺淺地品了一口,“這倒也與這女子的行為相符……看來點陰符是奏效了,繼續問。”
“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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