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除了在畫畫這件事上,其餘行為安靜平緩,拒絕與人交流在她這幾年的遭遇也是常理之事。沒有用這種藥的必要,說實話,如果只是因為執著於畫腦海裡的執念,沒有必要這樣,就算是精神病患,她的思想也是自由的,除非有人不想讓她再畫。”說著許浮霜拿出在病房裡撿的畫擺在桌上,“醫生護士們沒有利益糾葛,也不愛多事,但就我老師手上戴的勞力士來說,這利益相當深,經過調查我發現有人偷偷抹去她畫像上的五官。”
被這麼一提醒,安玫恍然想起姐姐房內牆壁上的畫也有被塗改的痕跡,心中頓時有了懷疑人選。
她默了默,嘆氣道:“這件事折磨了她很多年,如果能讓她忘記也是件好事。她服藥昏昏沉沉,記憶缺失。不服藥會一直追尋腦子想的東西,發瘋難控,現在她陰差陽錯的恢復正常,他們也不會再加藥讓她冷靜了。不管過程如何,至少現在結果是好的。”
瞧她一副準備息事寧人的樣子,許浮霜搖了搖頭,從一個醫生的專業角度分析:“可她並沒有因為遺忘而感到解脫,看不出來嗎?她依然痛苦。她不是恢復正常,是長期的藥物和精神洗腦,讓她疲倦不堪,心裡的結不解,遲早有一天還會爆發,如活火山底下隨時待井噴的岩漿。安玫,無論她會不會發瘋,都有必要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你要麼試著相信你姐姐一次呢?”
真相?
安玫將人按在畫上消失的臉上,想起來那時問白奈的話,是真人的臉的可能性有多大?她的姐姐幾年究竟在執著什麼?執著到需要下藥才能模糊記憶。
“楚修南過幾天要回德國,他不在的時候再行動吧。”
車輛在海邊淺灘停下,車門開啟,鹹溼的海風拂面,溫隱一時被細微的砂礫迷住睜不開眼,海邊夜色昏暗,只有遠處燈塔白色炙光指引著海面行船,兩人沿著海岸線牽手漫步,溫隱忽然停了下來,望著遠方燈塔:“我想去那裡。”
“我揹你吧。”
楚修南彎下腰,讓她伏在身上。
海浪低吟,淺淺入耳。楚修南感受著她在耳邊的呼吸,一股暖意緩緩流淌入心,“如果下半輩子都能這樣揹著你也挺好的。”
兩人沿著樓梯爬上燈塔,眺望著遠方。
“大海真美。”溫隱感嘆道。
“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楚修南遙望著海面,只在燈塔光線下隱隱約約瞧見幾艘船隻。
“可以聽。”溫隱俯身趴在圍欄處,閉上眼睛,海浪拍擊礁石,棲息海鷗低鳴,細聽還有漁躍海面的聲音。
“小時候你就愛聽海聲。”他還記得溫隱從上小學起就愛往海邊跑,卻從來沒有坐船出過海,唯一一次......想到了不該想的人,楚修南立刻將那段讓他發瘋的記憶甩出去,只是無關緊要的過去,最終還是他和她在一起。
溫隱不知道他這些想法,依舊閉著眼感受著微風拂過臉龐,吹起長髮。
“我喜歡海,也喜歡海風。小時候聽奶奶講,因為我們這邊的人喜歡海葬,所以海風是靈魂的信使,想念某個人時,就對著大海一遍遍喊她的名字,會在某個靜默的夜晚傳到她的夢裡,一點點落在心上。我想奶奶,也想妹妹,以前就會跑過來,喊她們的名字。”
她的話像一根羽毛輕柔的落在他的心頭,他悵然詢問:“那你有聽到我在大洋彼岸對你的思念嗎?”
溫隱半開玩笑的笑了笑:“修南,精神病院的病房隔音很好。”
楚修南笑不出來,面上神情逐漸變得暗淡,說不出來是悲傷還是愧疚,他低頭環抱住她,在她不注意時一枚戒指就套在了無名指上。
“戒指?”
“德國有開了兩百年的婚戒店,經歷過一戰,二戰,東西德分裂又合體,依舊屹立不倒。這家店的婚戒,一個人一生只能定做一次,會記錄在店內的書冊,永遠保留,這個半年前就定好的,為了等它我晚了好幾天回國,喜歡嗎?”
漆黑夜色裡僅憑燈塔上昏暗的光線不足以讓她細細觀摩,但是他選的應該不會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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