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許浮霜表明了決心,又花了一個下午為姐姐折了很多千紙鶴,溫隱不知道已經實習工作的妹妹怎麼會突發奇想有這種十來歲小女生的心思,不過還是陪著她折了滿滿一罐子千紙鶴。
安玫搖晃著千紙鶴,透過玻璃的縫隙去瞧外面霧濛濛。
“姐,你打算過什麼樣的生活?”她突然發問。
溫隱怔愣住,什麼樣的生活。
她嘴角浮起一抹苦澀:“我沒有考大學,實際上我連高中結業考試都沒有參加,嚴格來算,我只是一名初中生。我還能過什麼樣的生活呢?”
“所以,你是打算嫁給楚修南算了?”
“除了這樣,還能怎樣呢?”她平靜的吐道,一個大好青春與社會脫節,患病被父母拋棄的女孩子,人生已經廢了,還能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朋友,照顧自己,不離不棄,也是因為他的緣故,自己這幾年才沒受過什麼罪。
她已經習慣楚修南了,倆人自小長大,彼此熟識,年少時有過矛盾。如果放到正常的時間線裡,他們大機率不會在一起。這幾年自己瘋癲時也排斥過他,是他一步步披荊斬棘捂著傷口走過這條路。
他既然向自己求婚,還能說什麼呢?
她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所以,你與楚修南結婚,是不知道出去以後能做什麼?”
溫隱沉默。
安玫嘆了口氣,“出去之後,廣袤天空。你是自由的,想去哪裡的,想去做什麼,都可以去嘗試。”
“說得輕巧。”溫隱自嘲般的笑了一聲:“我是這裡住了四年的人,出去以後這裡的經歷要麼空白,要麼難以啟齒。安玫,我也有過很多的夢想,我也喜歡畫畫,渴望過很多事情,可對於現在的我而言,都是虛妄。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絢麗,可對我就像隔了層帶電的屏障,我連拍打都不敢,更別說湧進人群了。算了吧,再多的想法又有什麼用?至少結婚也是好的結局,我不必面對社會,不必面對這驚恐的人生”
“不是。”安玫否認:“如果你正常上學生活戀愛,遇到了喜歡的男生,大學畢業就要鬧著結婚,我頂多罵你幾句,再擔憂的看著你扎進去,是好是壞自己品味,要是栽了我大不了接濟接濟你。那是你完整的人生,是你自己選的。可現在不是,你只是困住了,你什麼都沒有,如果只是攀著一點愛活下去,處境不會比在這裡更好,你才22歲。”
“我才22歲.......”
是啊,她才22歲,為什麼人生就走成這樣了。
“這件事我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安玫沉默了會,將口袋裡一顆藥放在了溫隱面前:“這是楚修南偷偷在給你用的藥,可以損傷人的記憶。你想不起來那個女人,或許並不是因為病快好了,只是被抹除了。這樣究竟是好還是壞,我不是當事人,說不上來。你有權知道,這段記憶你究竟怎麼判斷,我都相信你,就算連你都不相信了,我也相信。對了,許浮霜說,以你的情況出院是沒有問題的。”她緩緩站起來,看著眼前的人,眼裡流露出難忍的悲傷和牽掛:“姐姐,雖然認識我們的人都說,我們脾氣秉性,大相徑庭。但我們可是雙胞胎,我知道,骨子裡的一些東西是相似的,對生活的渴望,不管再怎麼難走,前面不是絕路,我會向你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