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就真的不會回來了。
如果他們不能回去,就是下地獄他也要拖著她一起。
“我們三個拍張照吧。”
許浮霜無意中發現了安玫那個舊相機,擺弄了一下,怎麼說也得過年來張紀念。
兩人推著輪椅尋了一個好位置,擺好相機正要拍時,安玫喊了暫停,她不喜歡輪椅卡在她們之間,幾番鬧脾氣加商量後,她推開了輪椅撐著兩人的肩膀,而溫隱許浮霜則摟著中間的安玫搖搖晃晃站起來,她與自己的姐姐好友靠在一起,拍下了長大後她們第一張團圓照。
次日清晨,溫隱將麵條從鍋裡撈出,擦了擦手徑直走向盥洗室推開虛掩的門:“吃麵......”
背對著她的女孩像是受驚了一樣迅速開水,但就這幾秒溫隱還是敏銳的觀察到了白色洗手池上的血跡。
“你剛剛是不是吐血了?”她虛著聲音問,並且下意識地去檢視安玫的狀態,不過暗沒卻推開了她,“瞎說,那是牙齦出血,我最近狀態好多了,都能拄拐走兩步了。面煮好了嗎?是蝦球面嗎?餓了。”
“就你會挑,好了。”
見她這麼說,溫隱也不再問,只是關門時對著血跡未清的洗手池多凝視了幾秒。
安家的院子空空蕩蕩,安玫閒來無事總會坐在院子裡,不玩手機只望天,落寞的身影總透著幾分悲涼,看得溫隱心慌。她特地請人移栽了一棵桃樹種在院裡,修剪好的桃樹禿著枝幹疏疏映下陰影落在底下的人前,溫隱抬頭看著種好的樹溫情莞爾一笑,坐下來靠著安玫的輪椅,柔聲說道:“我們把它種在這裡,來年就能結桃子了,吃不完的我們還可以做桃子醬,這樣一年四季都可以吃。”
“來年就能吃了?”安玫喃喃唸叨:“那應該會是一個很好的時節吧。”
“應該吧。”
“姐,我們去四春吧。”
“什麼?”溫隱錯愕呆住,“你的傷。”
“能走了。”安玫搖頭,“還記得嗎,我說過我們要去四春的。既然我能走了,那就去吧。”
“現在嗎?”這未免太突然了吧。
“對,就現在。”風輕輕拂過,安玫閉上了眼睛低聲呢喃:“姐,我壓抑很久了,就藉著這件事陪著我任性瀟灑一次吧,打電話給許浮霜,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我們早就該去的地方。”
不是自己陪著她,一直以來是她陪著自己。她心裡何嘗不是壓抑已久?
“走吧。”她清朗一笑:“是該去了,去四春吧。”
糾纏她多年的噩夢,死死不放的記憶,是時候去尋找答案了。
這世間的一切,總得要有個說法,她不明不白的活著太久了。
許浮霜響應的相當及時,主動要求當司機,請了假加好油買好物資,從c市到四春,三個女人駛過公路越過山溪,走走停停,穿過一個個城市小鎮鄉野,經過一處集市時熙攘的人群把車堵住,暫時無法通行。長時間坐著讓溫隱要被痠痛,回頭看了眼後面裹著毯子熟睡的安玫,她索性走下車靠著車窗緩會兒,人潮海海,無數人與她擦肩而過,她有點累閉上了眼睛,清晰地聽著那些叫賣、嬉鬧、匆匆而過的腳步聲。
這些都是人世間最常見的聲音,卻時刻令她感到心慌,多年的封閉似乎已經給她的人生留下了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