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沈知書一直在看孫嫂子。
孫嫂子也知道她在看自己,卻故意裝作沒看到,反而心事重重的低頭不語。
“嫂子。”
“……唔。”
“你剛才……好像情緒上有點……”
“你是不是覺得嫂子說在無理取鬧?”
孫嫂子突然站住。
沈知書正要斟酌該怎麼說的時候,她嘆了一口氣。
“大妹子,不是嫂子故意找茬,實在是那個姓錢的不是東西。”
瞧這樣子,她和錢屠戶的積怨很深。
沈知書連忙解釋:“對不起,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你們之前以前是有什麼很深的過節。”
“那是過節嗎?那是恨!”
話說到這一步了,孫嫂子也不遮掩了。
她現在是一肚子的邪火。
“說起來話長了,那還是我剛來的時候,第一次出門買菜……”
因為初來乍到,孫嫂子就同男人商量,說是請相熟的戰友和部隊上的幾位領導來家裡坐坐。
也不用準備什麼,只做些簡單家常菜就成。
那時候正是動盪的如火如荼的時候,一切比現在還艱難,連供銷社糧油店都買不到,只有定期供給。
她最後還是受人指點來到了老街。
也是巧,第一個遇到的人就是錢屠戶。
錢屠戶說家裡有豬肉,還有一些豬下水,如果如果豬肉買的多,豬下水就半賣半送。
孫嫂子也沒多想,跟著他就去了。
稱好豬肉後,錢屠戶帶著她挑劍豬下水。
錢屠戶這時候說,其實豬下水可以不要錢的。
孫嫂子心說還有這樣的好事,當時就起了警覺心,問他什麼意思。
果不其然,錢屠戶說只要給他抱一抱,摸一摸,豬下水就白送了。
“我那個脾氣,我能忍?我當時就把豬肉砸他臉上了,他惱羞成怒就要打我,幸虧我演技手裡,抓起剔骨刀就要廢了他……”
孫嫂子說她年輕的時候,還隊裡的三八紅旗手,有的是一把子力氣,所以才沒有吃虧。
“剛才,姓錢的故意在我面前提起豬下水,那不就是在羞辱我嗎?我,我能饒了他?”
不提豬下水,孫嫂子可能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
可錢屠戶偏說那樣的話。
那就是噁心人了。
沈知書聽的氣憤不已:“這事你沒有告訴家裡的大哥嗎?”
“這種事怎麼說?”孫嫂子明白她的意思,長嘆一口氣:“咱們都是女人,這女人在名譽上吃虧了,以後就完了。”
那時候正是動盪最厲害的時期,一旦錢屠戶的事情鬧出來,他是肯定沒好果子吃的,可孫嫂子的名譽也就跟著完了。
搞不好,她自己還會被戴上【破鞋】的帽子,最後還要連累當兵的丈夫。
“後來,我也想過,要讓你大哥幫我出口惡氣,可這樣一來,他也肯定是要跟著吃瓜落的,思前想後,這事就只能這麼算了!”
明明孫嫂子才是受害者,可是弄到最後,她卻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這就是社會。
人言可畏。
“這些年,受害的肯定不止你一個。”沈知書回想起錢屠戶的嘴臉。
那傢伙在調侃孫嫂子的時候,是一點罪惡感沒有。
細想下,還有點沾沾自喜。
想必這些年來他沒少幹這樣的事。
“我這邊他是沒得手,可是聽說……後來聽說的,這個人下流的很,經常用豬下水勾搭那些良家婦女。”
孫嫂子說到這裡,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無奈。
這個吃活人的時代,家家戶戶都不容易,養家的女人更不容易了。
雖說一些人同孫嫂子一樣,不願意為了點豬下水忍氣吞聲,但是也有不少女人,為了那一口吃的,忍著噁心讓錢屠戶賺盡便宜。
而不管是吃虧還是沒吃虧的,最後都一樣——沒人敢告發他。
大家都想活!
都不想同他撕破臉。
以至於錢屠戶才這麼囂張!
孫嫂子無奈:“我今天那麼說,也是想要那些不知道的女人心裡有數,以後在老街看到他就繞著走,免的被糾纏上,再做出什麼錯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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