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很短,一天的時間卻很漫長。離開橫江派的營地後,石承三人去別的地方又逛了一圈,不久後遇到了到處尋找他們的東宮侍衛,帶著石承三人去知客亭辦理了觀賽的各項繁瑣手續後,這漫長的一天才告結束。
休息了一夜,燃燈劍會的開幕式終於到來了。
“老石,怎麼感覺你一大早就心事重重的樣子。”吳能感覺石承起床後的狀態有些和往日不同,便關切地問了一句。
“怎麼,現在後悔答應給魏國太子當幕僚了?”鐵面不鹹不淡地問道。
“跟這個無關。”石承擺擺手,“我是擔心……這次燃燈劍會不是單純的武會,其政治意味之濃厚,只怕前所未有,我一個契塔人,貿然參與到此事之中,不知是福是禍。”
“原來你現在才開始擔心這個啊,我還以為你早就考慮過了。”鐵面陰陽怪氣道,“要不然咱們學著在西漠時的做法,買張船票連夜跑路吧,大不了以後被大魏帝國徹底拉入黑名單。”
“別開玩笑了。”石承滿臉黑線。
“可是咱們既然決定要在魏國調查,還靠上了魏國太子這棵大樹,將來很難免會被捲入這種旋渦當中吧。”吳能撓了撓腦袋,“我師父以前就對我感嘆,這個世界就是一場屬於政治的大遊戲,任何人都莫要妄想脫離它的掌控,唯一的選擇唯有學會與遊戲共存。”
石承用有些意外的眼神打量了吳能一眼,“是啊,世間哪有什麼避世之人,我們繼續前進便是。吳能,鐵面,你們對霧淵禁區有興趣嗎?”
“去看看也無妨。”鐵面並無異議,吳能也點點頭。
說到這裡,石承心頭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此前在西漠從祝明濤手裡奪來的那把神秘鑰匙,會不會與霧淵禁區有關呢?畢竟這段時間東陸最大的事情就是燃燈劍會了。
三人很快從下榻的客棧來到了青雲宗分壇的山門前,只見山腳下已經人頭攢動,真個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石公子!石公子!請到這裡來!——”
正因不知道該去哪而有些彷徨的石承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他抬頭一看,原來是昨日帶著他們辦理觀賽手續的東宮侍衛,名叫程舟,於是他揮揮手,帶著三位同伴在人海中奮力向那名侍衛“游過去”。
“我還發愁怎麼和三位碰面呢,真是聖尊護佑,讓我一下子找到了三位。”程舟緊了緊身上的軍衣,這裡的天氣比起冬日的霏露城還要更冷一些,“請跟我來吧石仙長,眼下時間剛剛好,正是貴賓們入席的時候。”
程舟沒有帶三人走山路,而是來到了偏殿後方一處有人看守的空地上,在那裡乘坐一架小型運輸空艇來到了半山腰的比武場。
當石承三人在程舟的引領下走上貴賓臺時,自然而然地引起了一陣寂靜的騷動,不少人向石承投來狐疑和猜忌的目光,只有少數知曉遺世塔案內情的人向石承投來了或驚訝或審視的眼神。
蕭承和和青雲宗在安排坐席時還是很照顧石承的感受的,石承被安排在國外貴賓的末席,鐵面和吳能坐在他的右側和左側,緊挨著鐵面的是一位南寒月洲長相的武官,他對吳能的態度尚可,但對石承的態度極為生硬,石承是個識趣的人,便沒有自來熟式地找對方搭話。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看自己不順眼,但他明白這可不是節外生枝的場合。
“咦?他胸口的那枚勳章,上面的圖案怎麼看著有些眼熟……”石承的心忽然莫名地提了起來,“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沒有給石承思考回憶的時間,四周的場地內忽然傳出了莊嚴的號角聲,按照燃燈劍會一貫的規矩,貴賓提前入席後,其他觀眾和參加開幕戰的選手們也相繼入席。
“石承,好像有人在看你。”鐵面低聲說道,左手悄悄向右後方指了指。
石承其實也已經注意到了,他往身後瞟了一眼,發現高居於貴賓觀武臺最高處的蕭承和身邊有一個長鬚美髯的老修士,此前在遺世塔案中認識的李霄也在那位老修士的身邊。那位老修士雖然是在和旁人談笑風生,但他的目光卻時不時地往石承的方向看過來。
“看那位老修士的穿著,顯然也是青雲宗的人。能坐在那種位置,莫非是此處分壇的掌事或是青雲宗總壇的來客?”
當然,除了老修士之外,石承還發現了臨月城使團的領隊洛絨兒,她的位置和蕭承和相隔不遠,也在時不時用複雜的神情打量著石承。當然,石承現在已經對臨月城使團沒有那麼高的興趣了。
等待觀眾和參賽修士入場的時間又漫長又枯燥,但石承心底裡也不得不承認,比起眼前的武會,之前在西漠國參加的觀武大會簡直跟過家家一樣。只看東道主青雲宗的陣容,裡面便有兩名修士是石承無法輕易戰勝的對手,起碼要鬥到五十個回合之後石承才敢拍著胸脯說自己能完全壓制對方。
此時此刻,很多觀眾已經自發地從觀眾席上站起來了,抬頭仰望著天空,那裡有四架重型空艇正整齊有序地拖著一面巨大的十三星長空旗(魏國國旗)在會場上空盤旋遊走。
身旁的人都起立行注目禮了,石承也不好還坐在原處,他和兩個同伴也一同站了起來,不過石承的眼睛卻在打量著場邊熱身的修士,權當打發時間。
“國內是誰造謠說魏國人平日裡從不把自家國旗當回事、從不教家國情懷的?”石承在心中暗暗吐槽,這種長時間呆立在原地啥事不能幹的感覺讓他很難受,“這都過去快三刻鐘了,還在頭頂上飄著……”
又過了一刻多鐘,主觀武場的觀眾們終於就位了,四周再次響起號角,頭頂上的空艇終於遠去,所有的觀眾也在喧嚷和興奮中坐回了原位。接下來便是上層社會的名流們表演的時刻了,一番互相吹捧的致辭與感謝再加上天馬行空的宏圖願景之後,這場東陸的第一武道盛事便在蕭承和的宣告中正式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