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嬰兒可不能熬夜，趕快睡！”
【等著看好戲呢！有瓜吃，睡不著啊！】
程安安癟嘴。
宋翹楚把她摟進懷裡，邊喂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哄睡。
程安安的嘴被塞了個大滿貫。
【哇哦……好喝愛喝……】
咕嘟嘟……咕嘟嘟……程安安大口吞嚥，不到一分鐘，她竟沉沉地進入夢鄉。
……
凌晨三點半，綠蔭小區17號樓外，夜色濃黑，路燈昏黃。
狗仔張大嘴蹲在一棵掛滿了落雪的枯樹後，相機快速閃動著。
他裹緊褪色的棉夾克，後脖頸被冷風吹得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即使凍得渾身的汗毛都在抗議，他仍沒有挪動半分，只因他得保證鏡頭的穩定，況且這位置是他踩點選了好久的絕佳C位，正對著警方警戒線圍起來的那間房，又能借枯樹和配電箱擋住半邊身子。
而六十米開外的垃圾房頂，穿黑灰色衝鋒衣的年輕狗仔Smile哥正用運動相機拍著4K影片。
他褲兜裡另一臺手機正在直播，彈幕數每秒都在暴漲。
就見他的鏡頭裡，警戒線內，刑警老李突然抬頭往圍牆外掃視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外牆外至少三處同時響起了快門按鍵的“咔嗒”聲。
穿睡衣偽裝成業主的莉莉趴在三樓的空調外機上，她新買的徠卡Q3相機裝了消音快門，她的眼睛死死盯著相機裡的畫面。牆灰簌簌落下，一股混合著石灰味和腐臭味的難聞氣味飄散開來，連她所在的三樓都能明顯聞到。
便利店門口假裝抽菸的狗仔陳胖子用報紙擋著長焦鏡頭，菸灰抖得滿褲子都是，他叼著煙，小聲驚歎著：“臥槽……真挖出來了！那個宋大師可真靠譜、真神啊！”他立刻將手機切到微信頁面，小聲傳送著語音：“老闆！我有獨家！綠茵小區出租房裡的屍體新鮮出爐了！”
小區東側的垃圾桶旁，狗仔阿亮偽裝成夜班保潔，他推著垃圾車慢悠悠地晃盪著。頭上戴著的那頂破舊的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但藏在垃圾袋下面的GoPro卻一直開著。他假裝彎腰撿垃圾，實則調整著角度，把警察搬運屍袋的過程全拍了下來。
“這角度真TM絕了……”他心裡暗喜，“回去剪個短影片，配上陰間BGM，絕對爆款！”
此刻，張大嘴的食指在快門上敏捷地按動著，他透過取景框看著正在戴手套的法醫，突然想起女兒該上早教班了。他知道，同行們肯定也藏在附近，誰先拍到第一手的高畫質勁爆畫面，誰就能搶到頭條和熱搜榜首。如果公司的營銷號因此爆了，那他的獎金至少夠女兒早教班一年的費用了。
狗仔Smile哥的手汗讓運動相機打滑了三次。直播觀看人數突破七十萬人的那一刻，他瞥見了不遠處正在偷拍的張大嘴，突然就理解了草原上鬣狗群分食物時的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