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真的很厭煩我，”蕭景曦無奈地聳了聳肩，“不過還好......”
她站起身來，雙手撐著桌面，傾身看著沈玉，“還好，我現在一點也不喜歡你了。”
“......”沈玉聽了這話，臉色並不好看，他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痛席捲而來，幾乎讓他受不住，“那最好了，多謝郡主高抬貴手。”
“不客氣，”蕭景曦眨了眨眼，歪著腦袋提醒道，“不過沈公子，你眼睛怎麼紅紅的？”
沈玉頗有些慌亂的別過頭去。
他抬起袖子胡亂地擦了一把，聲音中混著幾不可查的狼狽和惱羞成怒，“你這樣有意思嗎？”
蕭景曦沒有回答，只是又坐回椅子中，陷入沉思。
外頭的雨似乎更大了，大堂中歌舞的聲音已經蓋不住了，蕭景曦的眼睛忽然亮了幾分，問他道，“到底為什麼？”
沈玉整理了一下情緒，終於語氣平靜，輕嘲道，“原來你還是不死心。”
“我只是好奇。”
沈玉頓了頓，隨意找了個理由，“只是覺著當面拒絕郡主，有些不忍罷了。”
“哦，”蕭景曦琢磨了一番他這個理由，好一會兒，才半真半假地試探道，“有多不忍？若實在不忍心，那你去蕭國公府提親吧？”
“......”
沈玉閉了閉眼睛，“郡主自重。”
說罷，他忍無可忍般的起身要走。
蕭景曦卻道，“沈公子，薑湯還沒喝呢。我說了，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她抬起那雙流光宛轉的眼睛，從沈玉的角度看去，纖長的睫毛蓋住了一部分瞳孔，顯得她有幾分荏弱。
但是沈玉知道，“荏弱”兩個字，和蕭景曦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她不僅身手不錯，裝哭示弱似乎也十分擅長。
沈玉默了默，垂眸看著那碗仍舊冒著熱氣的薑湯，重新坐回椅子中，一抬手，將整碗薑湯都喝了個乾淨。
他放下空碗，看著蕭景曦淡然的樣子，一時忍不住自嘲。
坐在對面這個小他好幾歲的姑娘，怎麼就那麼有本事，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戳破了他的心防。
不管是無法控制的心動也好，還是明知不可為的剋制也好，這兩種極端的情緒，像極了一根牽著他的風箏線，在他見到蕭景曦的這一刻，親自交到她的手中。
他想要離開的步子，始終沒能再邁開。
好一會兒，外頭的雨漸漸小了。
“我先走了，”蕭景曦站起身來，裙角劃過一抹輕盈的弧度，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廂房。
沈玉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
看著她下了樓梯，走過嘈雜的大堂，又撐起油紙傘，出了繁樓上了馬車，朝著蕭國公府的方向而去......
馬車徹底消失不見，廂房中只剩沈玉一人。
他閉了閉眼，苦笑一聲，“……皎皎天上月，何苦惹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