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愛卿,”魏修明冷不丁開口提問,“朕近日讀《鹽鐵論》,有些疑惑。以卿之見,桑弘羊所著平準均輸之策,放在今日可還適用?”
殿內頓時安靜下來。
眾臣都放下筷子,這問題看似是陛下隨口一提,實則暗藏機鋒——前段時間江南漕運出了亂子,朝會討論了好幾天都沒有結果。
如今陛下驟然提問一個剛入朝的新人,是考察?還是刁難?
這可說不準。
謝文陵指節輕叩案几,略一沉吟:“臣以為,桑弘羊之策重在通字。如今商路通達,若再行平準,反倒畫蛇添足。”
他抬眼看向魏修明:“不如效法劉晏,漕運改革,豐則貴餘,歉則賤糶,在揚州設轉運使專司協調……”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交頭接耳,悄悄去看上頭皇帝的臉色。
魏修明仍然是笑容和煦:“原來如此!愛卿引經據典,果然是飽讀詩書,才華橫溢!”
他開口誇讚了,底下人紛紛開始跟風——
“妙啊!此議正解了漕糧淤塞之困!謝大人高見!真乃治國良策!”
“一語道破天機!不愧是名列前茅的新秀!這般見識,當真難得!”
“謝大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解,後生可畏啊!”
“此策若行,必能解江南之困!真是精妙絕倫!謝大人真知灼見!”
魏修明靜靜地聽他們誇了一會兒,突然又追問:“那愛卿覺得,該如何處置那些囤積居奇的糧商?”
誇讚聲瞬間停滯。
官員們眼中出現疑慮。
不太對勁啊。
照理來說,魏修明剛剛的表現應該是有提拔重用謝文陵之意,按照常理,引導他們誇讚完謝文陵之後,應該順勢獎賞才對。
怎麼突然又提問了?
還提的是一個很刁鑽的問題。
要知道,敢搞壟斷的糧商背後多多少少是有大勢力支援的,要是沒有,那幫子黑心商人早被百姓吊死在樹上了。
但現在,陛下居然要謝文陵出主意整治那幫糧商?
若是出了主意,那謝文陵可就要得罪一大幫大人物了。
若是不敢出或想不出,就相當於當眾承認自己懦弱無能,未來的仕途也斷送了。
魏修明這一招……可以稱得上是險惡啊!
不對勁。
十分有十萬分的不對勁!
曲子晉也是有些愕然。
他也以為魏修明是要提拔謝文陵。
卻沒想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而作為事件的主角——
“陛下。”
謝文陵頓了頓,隨後抬頭,唇角微揚。
美人含笑,攝人心魄。
而他的臉上毫無懼色:“臣聽聞皇都市集新開胡商酒肆,一杯葡萄釀要價十貫。可不過半月,對街又開一家,價錢立減三成。所以……有些事,堵不如疏。”
他說完了,但宴會除了樂聲很久沒有別的聲音。
眾人都忐忑地看向寶座上的帝王。
帝王表情不變,定定地看著他,隨後——
“好!說得好!”魏修明撫掌大笑,“來人,把將這西域新貢的美酒給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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