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悅抱著女兒，看看在外面排隊請示的下人，又看看懷裡軟乎乎的小糰子，一時間有些猶豫。
“孃親忙，”小糰子主動道，“月兒找謝哥哥，月兒乖乖，不亂跑。”
“好……”姜希悅欲言又止，但想了想，也同意了，“也確實該去看看，只是……一定要注意些。”
-
金蘭月輕輕推開謝文陵的院門。
屋內沒有點燈，晨光透過素紗窗，朦朧地勾勒出那個倚窗而坐的身影。
謝文陵坐在軟塌上，依然穿著心愛的紅色衣裳，衣著整齊得體。
未束的髮絲如墨色流水般垂落肩頭，蒼白的手指搭在窗欞上，空洞的目光望向遠方。
那雙曾經清冷明亮的眼睛，如今覆著一層灰濛濛的霧靄。
玉山傾頹，美人憔悴。
雖容色傾城，卻難掩病態。
“謝哥哥……”小糰子停住腳步，小聲喚道。
謝文陵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轉過頭來。
雖然看不見，但他依然準確捕捉到小糰子的位置：“你來了。”
小糰子挪近，輕手輕腳地爬上軟榻，將自己一直捧著的桂花糕塞進他手裡：“桂花糕糕，可香可香了。”
謝文陵沒有接，只是淡淡道：“放那兒吧。”
他低頭，轉而撫上膝上攤開的書籍。
小糰子注意到，書籍上沒有墨水寫的字，而是一片空白。
“謝哥哥在做什麼？”小糰子放下糕點湊過去，看到竹簡上密密麻麻的凸起小點。
“在學盲文，”謝文陵手指一點點撫摸過那些凸點，“既然看不見，總要想別的法子。”
他適應的很快。
甚至於他得知噩耗後，冷靜下來接受現實的速度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快。
幾乎是當天晚上，他就開始為自己繼續謀劃未來了。
他為皇帝擋了一劫，皇帝必然會善待他，但他也不能就此放棄。
要先熟悉看不見的生活，再學盲文，然後強身健體不讓自己過度虛弱，還要試著尋找解毒的辦法……
他一樣一樣地規劃。
他很清醒，很鎮定。
但小糰子卻不可自抑地感受到了悲傷。
“謝哥哥，對不起……”小糰子抹著眼淚開口，“要是那天、那天月兒沒讓謝哥哥送月兒上學，沒進宮玩……”
謝文陵的手指頓了一下：“與你無關。”
他聲音平靜:“時也命也，這怪不到你身上。”
小糰子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是謝哥哥的眼睛……”
“我會習慣的。”謝文陵輕描淡寫地說著，摸索著去拿藥碗。
手指碰到碗壁，卻一不小心將它碰地傾斜，藥灑了些出來。
“我來！”小糰子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擦拭案几上的藥漬。
連往常聞一聞都忍不住皺起小臉的藥味也不嫌棄了。
作者有話說：求催更~三百催更明天更新三章。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