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老伴的後事,時晚晚便被兒子送到了養老院。
三年過去了,兒子從最開始的每月探望,到如今的音訊全無,她的心也漸漸冷了下來。
兩鬢斑白的髮絲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時晚晚坐在養老院的窗前,目光穿過玻璃,落在院子裡那棵光禿禿的梧桐樹上。
老伴走了三年了,也許她也該走了。
護工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時奶奶,該吃藥了。”
時晚晚機械地接過藥片,就著溫水吞下。
午休時分,養老院的走廊靜悄悄的。
時晚晚趁著無人注意,拄著柺杖,悄然地離開了這個困住了她三年的地方。
七月的陽光刺眼而灼熱,她的腳步雖慢,卻堅定不移地朝著家的方向挪動著。這條路,她走了四十年,每一步都刻在記憶裡,彷彿閉著眼也能找到。
她想在離開之前,最後去看一眼和老伴曾經的家。
然而,還未等靠近,便遠遠地看見自家院子裡正晾著幾件衣服。
時晚晚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疑惑。
兒子和兒媳不是早已買房搬走了嗎?這棟房子應該空著才對!
時晚晚走近,透過大門縫隙往裡面看去,眼前的景象讓她頓時如遭雷擊——
她那“去世”的老伴陸子安,此刻正悠閒地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曬太陽,堂妹時知秋則在一旁給他削著蘋果,笑意盈盈。
三年前,兒子突然打電話過來,告訴她老伴車禍去世,連最後一面都沒讓她見上。
葬禮上,她還哭得暈過去了兩次。現在想來,那場葬禮確實蹊蹺。棺材一直蓋著,說是遺體受損嚴重不宜見人。
她當時悲痛欲絕,根本沒多想。
時晚晚的手緊緊抓住牆磚,指甲幾乎要嵌進去。
院子裡傳來歡聲笑語,只聽老伴輕聲道:“知秋,如今兒子和兒媳在省醫院的工作已經穩定了,等過段時間,咱倆就把房子賣了,去海南養老吧。”
時知秋嬌嗔:“好呀,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
就在這時,兒子和兒媳帶著孫子孫女從屋裡走了出來,親暱地喊時知秋道:“媽,你給我也削一個呀!”
這一聲“媽”如同利刃,直刺時晚晚的心臟。
她的兒子,竟然喊時知秋叫媽?
他的親媽竟是時知秋?
當初陸子安說他不能生,從外面抱養了一個孩子回來給她。
她含辛茹苦地把兒子帶大,為了兒子的前途,甚至不惜動用了自己在省醫院榮譽專家的身份,跑斷了腿,說破了嘴皮子,只為了讓兒子和兒媳在省醫院能夠站穩腳跟。
時晚晚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說不能生,是不能和她生。
之前留著她,不過是為了省醫院的工作。
四十年的婚姻,原來都是一場騙局。
時晚晚的心彷彿被掏空了一般,緩緩轉身,拄著柺杖,一步一步地離開了這個曾經的家。
……
1980年5月,開往省城的火車上。
“姐,你長得這麼漂亮,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啊?等到了省城,肯定有一大群人追你,我看這一路上陸子安對你愛答不理的,你可別傻乎乎一頭扎進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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