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因公去過一次。”他補充道,像是在回憶。
“不過,”他話裡帶上了一絲追憶,“那邊的民風倒是淳樸。”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什麼勾心鬥角。”
“如果只是定居過日子,與世無爭,其實也還行。”他看著她,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許相思沉默了片刻,屋內的空氣都彷彿凝滯了,壓得人喘不過氣。
然後,她才緩緩抬起頭,目光清冷地看著龍沛野,那雙漂亮的杏眼裡,此刻沒有了平日的狡黠和靈動,只剩下一種沉澱下來的,幾乎稱得上是悲涼的平靜。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是一根細細的針,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和沉重,輕輕紮在了龍沛野的心上。
“龍沛野。”她輕輕開口,叫了他的名字。
“旅居和流放,”她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說道,“可不一樣。”
屋子裡的空氣,比剛才龍沛野說不能去風波島時,還要沉悶幾分。
很多話,的確是不用說出口了。
龍沛野知道她惦記著風波島上的外公舅舅,日夜煎熬。
許相思也知道,龍沛野清楚她的心思,更清楚眼下的重重顧慮。
時機不對,去了就是惹禍上身。
這個認知,像一把無形的枷鎖,套在了兩人心上。
龍沛野看著許相思垂著頭,悶悶地坐在那兒,平日裡那股鮮活靈動的勁兒消失得無影無蹤,活像一隻被雨淋溼了翅膀的蝴蝶。
他心裡也跟著不是滋味。
想了想,他開口打破了沉默:“要不,這個星期天,我請個假,帶你去林城玩玩?”
“熟悉一下週邊的環境也好。”他補充道,語氣盡量放得輕鬆。
許相思幾乎是想都沒想,一口回絕:“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她可不想龍沛野跟著。
她的空間異能是她最大的秘密,有他在,諸多不便,萬一露餡了怎麼辦?
龍沛野微微一怔,隨即瞭然。
他以為她是想去林城,旁敲側擊地打聽打聽風波島那邊的訊息,自然是嫌他跟著礙事。
他也確實不方便陪著她去打探這些。
於是,他點了點頭,沒再堅持:“那你自己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特別是,”他神色嚴肅了幾分,“別被有心人抓到什麼把柄。”
如今盯著她的人可不少,萬一被人知道她打探下放親屬的訊息,又是一場風波。
許相思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服氣:“你也別太小看我了,我可沒那麼蠢。”
龍沛野一想也是。
這女人,不僅嘴皮子功夫厲害得能把死人說活,警覺性也高得離譜。
下午他打算抱她回房間睡覺的時候,她的那下意識的反應讓龍沛野都有些驚訝了。
“行,”他嘴角微不可察地牽了牽,“等你週日要出發了,我提醒你發船的時間。”
每週日有固定船隻往返林城,這是之前就說過的。
許相思輕輕“嗯”了一聲,算是謝過了。
屋子裡又安靜下來,只有她細微的呼吸聲。
她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衣角,過了片刻,像是終於忍不住,又抬起頭看向龍沛野。
“喂,”她開口,聲音有些發悶,“你就這麼讓我去了?難道都不阻止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