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是為了親口告訴他們,從今往後,我許相思,要和他們這些犯了錯誤的舊思想、舊階級,徹底劃清界限。”
“我去,更是為了敦促他們,到了地方要好好接受勞動人民的再教育,認真改造,徹底拋棄腦子裡那些資本主義的糟粕思想,爭取早日重新做人。”
許相思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晰無比,擲地有聲。
她說完,靜靜地看向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的白如夢,微微歪了歪頭,眼神純澈又無辜。
“請問,我這樣做,有什麼問題嗎?”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許相思那個清澈又無辜的反問,像一根看不見的針,精準地扎破了白如夢鼓吹起來的囂張氣焰。
周圍看熱鬧的軍屬們,臉上的表情從八卦變成了思索。
是啊,這樣做,有什麼問題嗎?
好像……沒問題啊?
甚至聽起來,還挺有覺悟的?
王政委擰成疙瘩的眉頭,在這一刻,竟然不自覺地舒展開了一絲。
他看向許相思的眼神,也從審視,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探究和讚許。
龍沛野緊繃的身體略微放鬆,他垂眸看著身前嬌小卻挺拔的背影,眼底的冰霜悄然融化,漾開一圈名為驕傲的漣漪。
他的小妻子,從來都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許相思沒有理會眾人各異的目光,她只是平靜地看著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的白如夢,聲音不疾不徐,繼續往下說。
“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她一開口,就搬出了一座誰也無法反駁的大山,“我外公和舅舅他們,是犯了錯,走了彎路,思想上出了問題。”
“但他們並非十惡不赦的敵人。”
“什麼?!”白如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尖叫起來,打斷了她的話,“許相思!事到如今,你還在為你那資本家外公說話!”
“你果然跟他們是一夥的!”
她試圖重新將“階級敵人”的帽子扣回到許相思頭上。
然而,許相思只是靜靜地等她吼完,然後才歪了歪頭,眼神越發顯得純良無害。
“白如夢同、志,你別激動。”
“我們講道理。”
“如果他們真的十惡不赦,是徹頭徹尾的敵人,那等待他們的,就不是下放改造,而是人民的審判和槍決。”
這話一出,周圍的軍屬們都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地連連點頭。
道理,是這個道理!
許相思的聲音還在繼續,像一把溫柔的手術刀,一寸寸剖開白如夢的邏輯漏洞。
“組織上之所以給他們勞動改造的機會,就是相信他們的人性尚未泯滅,他們的思想還有挽救的可能,還能夠透過勞動和學習,改過自新。”
“這,是黨和人民給予他們的寬容和機會。”
“我作為他們的親人,響應組織的號召,去督促他們,鼓勵他們,讓他們抓住這個機會,好好改造,將來重新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清凌凌地望向白如夢,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請問,我幫助組織,鞏固改造成果,這……又有什麼不對嗎?”
“……”白如夢徹底傻眼了。
她張著嘴,像是離了水的魚,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無往不利的“大帽子”,在許相思這番滴水不漏、上綱上線的“道理”面前,竟然變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擊。
周圍的議論聲,已經從竊竊私語,變成了明目張膽的交頭接耳。
“哎喲,你聽小許這話說得,多有水平!”
“是啊,又紅又專,思想覺悟比白如夢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白如夢這是踢到鐵板了啊!”
這些話像一根根燒紅的針,紮在白如夢的耳朵裡。
她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巨大的羞辱和不甘讓她失去了理智。
“你撒謊!”
她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尖叫。
“你胡說八道!你當時肯定不是這麼說的!你就是在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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