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歡剛說了聲“好”，便看到張青急匆匆轉身，扭頭朝著醫院大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張青來去匆匆，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帶著自己的包重新出現在了顏清歡的面前。
“你看看。”
張青從包裡取出了一個密封袋，裡面裝著幾塊不同質地的布料。有柔.軟的棉質，也有稍顯粗糙的麻料。
顏清歡正想要問她，這些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就聽到張青開口。
“接下來，你可以試試在給她擦身或者蓋被子的時候，用這些布料輕輕蹭一下她的右腳。一開始她肯定會抗拒，你就裝作自己不是故意的，說些別的事情轉移她的注意力，比如聊她喜歡的劇，或者回憶你們之間的趣事。”
聽著張青的話，顏清歡的指尖蜷縮起來，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她還記得上次幫清樂換衣服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她右腳的繃帶，當時清樂瞬間就像被針扎似的彈起來，臉色慘白地把自己裹進被子裡，半天不肯說話。
後來她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出來，只是卻沒有最開始那麼開心了。
“她會害怕的。”
顏清歡輕抿了下唇，語氣失落。
“我怕她覺得我在強迫她。”
“但你是她姐姐啊。”
張青的聲音放輕了些，像是平時對清樂那樣。
“你知道她不是真的討厭你碰她，她只是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道坎。你要讓她明白，她現在的樣子，在你眼裡和以前沒什麼不同，甚至……更值得被好好珍惜。”
走廊裡的消毒水縈繞在鼻尖，讓顏清歡有種莫名的心煩。
顏清歡回頭，望著病房緊閉的門，彷彿能透過門板看到裡面那個蜷縮在被子裡的身影。
她真的要逼著清樂走出這一步嗎？
沒等顏清歡想清楚，張青便繼續往下說道。
“等她慢慢習慣了觸碰自己的殘肢，我們再進行下一步。”
張青把密封袋塞進她手裡。
“李醫生那邊有個剛研發的假肢模型，外觀做得很像真腿，我會以康復評估的名義帶過來。到時候你就說想看看這東西的構造，拉著她一起研究一下。你們以前應該一起玩過玩具吧？就像你們小時候拆玩具那樣就行了。”
顏清歡捏著那袋布料，指尖傳來布料的紋路感，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極大的決定，抬眼看向張青。
“如果……如果清樂中途情緒崩潰了呢？”
“那我們就暫停。但是，我們不能因為怕她崩潰，就永遠停在原地。清樂還年輕，她不該一輩子躲在被子裡不敢看自己的腿。”
顏清歡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袋布料，心中五味雜陳。
張青看著她糾結的表情，輕嘆了口氣，隨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進去吧。記住，自然一點，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