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坐在一樓沙發上抽菸。
他面前的茶几上，擺放著一張已經皺成一團的照片，還有一本燒焦了的日記。
這些，是他從火堆裡救出來的。
香菸末端升起單單的白色煙霧，顧淮透過煙霧，盯著這兩件東西看了很久。
他其實很累，但卻沒有絲毫睡意。
江婉瑩的病情不斷惡化，他除了處理公司事務，還要盯著她的病情，分身乏術。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此時此刻，他腦子裡都是和葉眠有關的事。
他在想那天坐在車裡想過的問題。
明明這就是他預料之中的結果，為什麼他看見葉眠難過，心裡也會跟著覺得痛？
經過這段日子，他很清楚對江婉瑩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那是一份扭曲了的責任。
他曾以為那就是愛，所以即便身邊有葉眠，他也仍舊會只對江婉瑩一個人好。
那他對葉眠是什麼樣的感情？
除了他需要一位顧太太，除了她喜歡她對他的好，除了她對江婉瑩的作用以外，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顧淮思考很久也找不到頭緒。
傭人端著托盤從二樓下來，走到他身側，低聲問：“先生，太太說不想吃。”
顧淮沒說話。
傭人猶豫著開口：“先生，您要不去勸勸太太吧？”
“太太昨天夜裡胃疼，又喝了酒，到現在什麼都沒吃，身體受不住的。”
顧淮動了動，讓傭人張姨把托盤放下。
他的聲音嘶啞，近乎失聲：“太太昨晚……很難受嗎？”
張姨紅了眼眶，聲音哽咽：“太太疼的神志不清，可不論怎麼聯絡您，都找不到您！”
她只是個傭人，有些話不好多說。
最後，張姨親眼看著顧淮端著托盤上了樓，這才回到傭人房。
二樓。
顧淮推開主臥的門，看見蜷縮在床的一側的葉眠就知道她肯定沒睡著。
她只是不想看到他，更不想跟他說話。
顧淮也沒開口，將托盤放在床頭櫃上，坐在床邊靜靜地打量著葉眠。
葉眠背對著她，輕柔的蠶絲被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型。
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的鋪在枕頭上。
她的身體隨著呼吸一起一伏，顧淮能聽得出，她應該剛剛哭過，喘息中還夾雜著抽泣。
良久後，他輕聲開口：“我知道你沒睡著，起來吃點東西。”
“張姨說你昨天疼的很厲害，到現在什麼都沒吃，身體會拖……”
葉眠將被子拉過頭頂，聲音悶悶的，同時也嘶啞的厲害：“顧淮，你不要再表現出很關心我的樣子可以嗎？”
“我們就按照領證前商量的那樣，我做一個假的顧太太，你做一個假的顧先生。”
“在外面，在人前，我們假裝很恩愛，回到這裡之後，我們就像陌生人一樣可以嗎？”
顧淮沒說話。
葉眠頓了頓，接著說：“你明明對我沒有任何感情，只把我當成工具，當成玩物，為什麼非要表現出你對我真的有感情一樣？”
“你知不知道，現在我感覺和你待在同一片房簷下，我都會覺得害怕，覺得噁心，覺得你……髒。”
“我會不由自主的去想，當你對我做那種事的時候，你一定很開心，很得意，很想向所有人炫耀，告訴他們別看葉眠是才女，但她就是賤，你勾勾手指頭，她就會上趕著貼上來。”
“顧淮，我喜歡過你，愛過你，但我不下賤，自作多情的事以後絕對不會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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