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幾縷星霧如紗般嫋嫋聚攏,漸漸凝成靈動的游魚形態——
星魚通體晶瑩剔透,宛如琉璃雕琢,可以看見其內魚骨是蜿蜒的銀河光帶,每一節脊椎都嵌著微縮的脈衝星,規律地明滅閃爍;鱗片竟是半透明的星雲薄膜,每次擺動都灑落細碎的星塵。
它們躍出星海時,體內流淌的七彩星輝隨遊動變換,魚尾在空中甩出一串星河的投影,星光點而如極光般絢爛,時而似月華般清冷,久久不散。
潛入深處時,吐出的氣泡裡包裹著正在形成的恆星系,可清晰看見星雲坍縮的過程;
最神奇的是當魚群穿過玉帶虹橋倒影時,它們的身體突然量子化,同時出現在七個不同顏色的河段中。
有尾膽大的星魚忽然靠近岸邊,竟將神女垂落的銀髮誤認作同類,輕輕銜住一縷髮絲又驚慌鬆口,濺起的星浪在空中綻開成天鵝的形狀。
神君低笑著屈指一彈,日暉為那條冒失的星魚鍍上了一圈金邊,從此它遊過的軌跡都帶著赤金般的璀璨流光。
忽地一陣星風拂過,捲起細碎的星芒在二人之間流轉——
萬千星子如碎鑽般從他們衣袂間簌簌滑落,每一粒都帶著未說完的話語。當特別明亮的星辰掠過時:
神女霜雪般的側顏被鍍上瞬息萬變的光暈,銀白睫毛在星輝中投下細碎的陰影;
神君鎏金戰甲的裂痕間則流淌著星河倒影,那些破碎的紋路被星輝填補,恍若時光倒流。
神君側首時,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那裡還凝著未散的星霧,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像棲息著一隻將醒未醒的星蝶。
\"神君...\"
月華神女忽然駐足,一縷銀髮被星風拂到唇畔。她正要抬手,卻見神君的指尖已懸在半空。
星河在這一刻變得極靜。靜得能聽見星砂碰撞的細響;靜得能看清彼此瞳孔裡倒映的星軌;靜得讓那個未完成的動作,成了比任何誓言都動人的羈絆。
就在這星河凝滯的瞬息,九重天闕突然傳來悠遠鐘鳴——
\"咚——\"
聲浪震得星砂微微顫動,天門在雲霞中若隱若現。
月華神女睫羽輕顫,髮間月魄簪無風自動,在星河中劃出半道未完成的弧線。
扶光神君指尖的金芒漸漸黯去,卻不著痕跡地向前半步,為她擋去驟然紊亂的星流:\"...該走了。\"
月華神女微微頷首,腰間月玦突然映出她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的裙襬掃過的星砂忽然凝成月見草,在岸邊蜿蜒成指引天門的銀徑;神君踏過的河面升起日炎金蓮,每一步都恰好承接她留下的星痕。
而那條七彩玉帶,正將最後的光華收斂成束,如天梯般垂落在二人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