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梟然不說話了,但眼中折射而出的,是陰毒的怨恨。
姜知雪見這出戏唱的差不多了,便站出幾步,勸慰道:“父親,事已至此,埋怨兄長也無濟於事,關鍵還是如何平息此事。”
姜相霖頷首:“你有辦法?”
“此事,我們侯府吃了虧,與其強權震懾,不如低頭認下。”
不待她說完,姜許意驚呼一聲:“姐姐你這是何意?怎麼能認下?”
“許意你急什麼,我還未講完。”
姜知雪輕輕搖頭:“強權之下,百姓縱使明面不說什麼,但背地裡,定會懷恨在心。但時候,不光哥哥,就連父親的英明也會受損。”
“這……不會吧?”姜許意咬死了與她作對。
姜相霖最在意名聲,因此沉默了。
姜知雪知道自己的話講在了他的心頭,便繼續說:“左右不過是一群平頭百姓,只要我們稍稍露些好處,他們便會感恩戴德。”
姜相霖被說動了:“那你說,要怎麼做?”
“如今十萬大軍回京受賞,父親何不借著這個名義,封賞軍戶家人,隨便施些恩惠,就有的是人替我們出聲。”
一聽到要出銀子,姜許意實在是坐不住了:“姐姐!你怎麼可以替那些賤民討賞?這不是有損父親身份?”
姜知雪不理她,繼續道:“如今京城局勢繁複,文臣打壓武將,一個小小順天府蘇文錚都敢對父親不敬。”
“此番姚將軍回京,文官武將的地位,定會顛倒。父親此舉,一來是得百姓之心,二來是向姚將軍示好。”
“屆時姚帥作保,百姓愛戴,豈不順意?”
姜知雪一番話說的姜相霖連連點頭:“不錯,這些賤民耳根子最軟,聽風就是雨,知雪的主意,可行。”
姜知雪勾唇展露笑顏:“父親英明。”
這樁差事,最終也是落在了姜知雪的身上。
姜許意知道自己又敗了一陣,只得暗暗跺腳。
——
皇城,勤政殿。
大太監賀紈匆匆來報:“陛下,雲妃娘娘,姚大將軍回來了,在外求見陛下。”
當今天子一襲靛青團龍常服斜倚在紫檀木御座上,聲音不大,卻隱隱含著壓迫人心的威嚴:“請進來。”
雲妃福身退下,在門口見到姚之鷺,也含笑行禮:“姚大將軍辛苦。”
姚之鷺進的勤政殿,單膝跪在金磚墁地上,不敢抬頭看上位的九龍至尊。
楚昭序即位十載,早已從當年的俊朗少年,蛻變為喜怒不形於色的真正帝王。
他免了姚之鷺的禮,隨意講了些關懷撫慰的話。
姚之鷺將邊關的情形事無鉅細做了彙報,末了,提及了問竹先生。
楚昭序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波動:“朕已經有八年未曾見到知辛了。卻不想,他到底還是無法看到這盛世大景。”
姚之鷺垂著頭:“微臣進京之前,倒是見了他的胞妹——姜知雪小姐一面。倒真是有幾分問竹先生的風采。”
“這位姜小姐我也略有耳聞。”楚昭序聲音低低地,聽不出喜怒,“母后倒是對她讚譽有加。”
“只是朕覺著,此女不是安分的主兒。”
天子的話讓姚之鷺起了一身冷汗。
這個姜知雪,到底趁自己沒回來,捅了多大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