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硯舟的歸程也並不確定,那日捉到的探子,已經被大理寺的手段,審地脫了層皮,興許這幾日會撐不住招了,賀硯舟便無事一身輕。
也興許他們撐一撐,覺著大景的刑罰不過如此,咬牙更緊了,那就麻煩了。
姜知雪無奈地笑一笑:“那定下來別忘了知會我一聲,屆時還你一罈好酒,等見了姚帥,可別告狀說我總佔你便宜。”
姚之鷺雖沒讀過多少書,但卻愛嘮叨人,“向姚之鷺告狀”,是他們這些人經常拿來開玩笑的話。
賀硯舟應當是也想起姚之鷺的嘮叨,忍不住撇撇嘴,隨後又拿出他雕的那隻木雲雀,顏色已經上好,照著他精心飼養的送信的那隻塗的——只是,設色濃淡皆適宜,屬實是浪費了他這出神入化的刀功了。
姜知雪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礙於拿人手短,選擇了嚥下險些脫口而出的點評。
興許有些事兒確實禁不起唸叨。
姜知雪這才見了賀硯舟,大理寺那邊便問出了結果。
他們幾人,是得了北羌皇室的命令,前來刺殺當朝太子的。月滿西樓的那一場,就是他們的傑作。
這一次是接到了假訊息,以為他們在朝廷中發展的內應暴露,這才鋌而走險前去滅口。
而一直與他們相聯絡的,是薊州的人。
昔日的九皇子,如今的安然王。
姜知雪想起賢太妃那日審判自己製作毒香粉的時候,確實一直都心神不寧。
審到這程度,大家也都知道,這些人與放走歸雁、陷害賀硯舟的人,並非同夥。
另外一撥人是誰,有什麼目的,真正的朝堂內應又是誰,全部成為謎團。
但是隨著這些人被捕,另一撥人徹底隱入人群,再也尋不到行蹤。
自從這些人吐露口供之後,賢太妃便被羈押起來。
至於她認了什麼,說了什麼,就當真是絕密了。
這一場鬥爭,著實精彩,姜知雪就著糕點,聽了許久。
又過了幾日,姜知雪忽然接到了太后的傳召。
方嬤嬤親自送的詔書,特意說明,她需要即刻、獨自進宮。
姜知雪望著方嬤嬤鄭重且疏離的面孔,笑的得體:“臣女遵命。”
這番陣仗,絕不是什麼好事。
姜知雪面上不顯心虛,心裡卻早就把近來她做過的事情翻來翻去想了兩遍,考量著太后名自己進宮的目的以及應對的措施。
宮殿之中,姜知雪行過大禮,太后便屏退了左右。
“知雪,我也不同你繞彎,此次宣你進宮,的確是有要緊的事。”太后端坐上首,聲音隱隱含著威嚴,“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姜知雪定神,穩穩答道:“太后請問。”
太后等了片刻,才微不可查地嘆一聲:“知雪,你說實話,你同那蘭湛,到底是什麼關係?”
“轟——”腦中似有驚雷閃過,姜知雪眸光陡然一顫。
那蘭湛,正是北羌六皇子的名諱。
太后為什麼會這樣問?
她只能答:“回稟太后,臣女與北羌質子,僅僅有一面之緣,今日太后宣臣女入宮,又這般鄭重詢問,實在臣女意料之外,還請太后明示。”
“是麼?”太后再開口,整個人已然鍍上一層寒霜,“那為何,他臨終之際,想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