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蔥蘢,芳草青青,路上行人漸稀,何安一襲青衫,腰懸玉佩,走得不緊不慢。
衫子是去年過年時做的,平時不捨得穿,玉佩是韓嬋娟送的,非要他穿這件儒衫時配上,說這樣才好看。
事實證明,真的很好看——玉佩敲擊,聲音琅琅,翩翩少年,仗劍走他鄉。
只是這幅景象,落入崔知夏的眼簾,帶來的只有嫉妒與憤恨。
他臉上浮現一抹戾氣,咬牙對身邊的李修道:“知行院如今是徹底沒落了……只派了這個何安一個人來,等進入秘境,咱們配合先收拾他……”
李修點點頭,一旁的郭準卻愁眉苦臉道:“崔少……據說這小子可是挺厲害的啊,咱們仨……能殺的了他嗎?”
“廢物,你不會動動腦子,目前各門各派高手彙集,搶奪一定很激烈,想辦法讓何安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不用我們動手……”
崔知夏嘴角噙著冷笑,聲色俱厲道:“殺了他,看知行院怎麼向陛下交差,你們兩個,都給我機靈著點。”
“是,是,一切聽崔少安排。”
李修與郭淮連連稱是,兩人都是龍門書院傑出弟子,皆是合道境修為,這次被選中隨崔知夏一起參加劍冢秘境,都是崔家深謀遠慮安排的。
自從上一次清明大比,崔知夏敗給了知行院範大志,性格變得乖張跋扈,兩人陪著小心鞍前馬後伺候著,儼然一對小跟班。
穹窿山景色怡人,到處怪石嶙峋,藤蘿遍佈,時而有飛禽小獸躍出草叢,倏忽不見。
轉過山角,一片木槿花開燦爛,花樹下一個粗麻布衣的男子正舉著硃紅葫蘆搖晃,拔掉葫塞,仰頭將最後半葫酒倒入口中。
男子意猶未盡地吧嗒嘴,粉色的木槿花瓣落在他烏黑束髮上,稜角分明的側臉,平添幾分傾頹不羈的韻味。
聽到腳步聲,男子轉過頭,看到服飾華麗的崔知夏,眼神放光,嘬唇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縱身一躍,攔在路中央。
“少俠留步,少俠是要參加劍冢秘境嚒?”
男子笑容可掬,一張口露出亮晶晶的白牙。
“嗯!”
崔知夏蹙眉,打量著眼前人,氈片一般的粗布裹在身上,裸露的手臂纏著幾匝葛布,腳上踩雙破舊草鞋,腰間除了繫著一隻硃紅色的酒葫蘆,還一左一右插著竹刀竹劍。
最誇張的是他背後,竟然綁著許多竹劍,就像戲臺上唱戲的戲子背後插滿了小旗。
“少俠,人在江湖,少不了神兵利器,請看看我這幾把劍怎麼樣?上好的古劍,吹毛斷髮削鐵如泥,要不要考慮一下?”
男子說著,還極其風騷地原地轉了個圈,把背後幾把竹劍展示給崔知夏看。
“不需要,讓開!”
崔知夏抱臂而立,李修與郭淮兩人在他身後站定。
“哎呀!”
男子表情誇張,豎起大拇指道:“少俠看來非富即貴啊,那劍冢秘境可是兇險無比,我還有療傷聖藥,保命丹藥,要不要考慮一下?”
男子說完,手中變魔術一般多出幾個瓷瓶。
“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丹藥,走開,不要妨礙我們趕路。”
崔知夏沉下臉,有些不耐煩。
“瞭解!”
男子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嬉皮笑臉地湊到近前:“少俠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好,多半是陰陽失調,要知道孤陽不長,孤陰不生,陰陽相濟水乳交融才是大道之行……貌美如花,嬌俏可人的道侶,要不要考慮下?”
男子說完,從懷中摸出幾片紙張,上面繪有盤髻摒釵,明眸皓齒的美女。
崔知夏壓下心頭怒火,瞥了一眼紙上栩栩如生的美女畫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怎麼樣?這些可都是名門大派,待字閨中的女子……”
男子擠眉弄眼,伸出另一隻手,大拇指、食指與中指捻在一起搓了搓,道:“少俠相中了哪個?價格好商量。”
李修與郭淮站在後面,看到崔知夏臉色越來越難看,心底暗自發笑,眼前這個男子分明就是個江湖騙子,但沒有崔少發話,兩人就像樹樁子一般地戳著,屁都不放一個。
“那把劍,拿來看一下。”
崔知夏吸了口氣,狹長的眼角眯起,眸子裡透著危險的氣息,指著男子背後的第二把竹劍。
“好嘞!”
男子將幾張畫像塞進懷裡,麻利地抽出背後竹劍,眉開眼笑地遞給崔知夏:“這可是上好的寒竹鍛造,由縱劍門的鑄劍大師蕭布衣長老親自指導,還請南海禪寺的高僧給開過光,看在咱們聊得很投緣的份上,只收你五千兩銀子,如何?”
崔知夏接過竹劍,五指暗暗用力,面無表情地抽出一半又插回劍鞘,隨手拋給男子,冷笑道:“像你這種招搖撞騙的貨色,本公子見得多了,如果不是在穹窿山,你已經死過好幾次了,什麼破竹爛根,竟敢冒充好劍?”
男子接回劍,感受到劍鞘上蘊含的如針真氣,眉毛一挑,劍鞘朝下,叮噹叮噹倒出幾截碎竹,生氣道:“少俠年齡不大,火氣倒是不小,買賣不成仁義在,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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