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對天賭咒!奴婢從沒想過要害夫人!更不敢害爺一根汗毛!”小荷聲音猛地拔高,帶著股急於表忠心的急切。
“那……那勞什子的藥粉……奴婢……奴婢壓根兒不知道是啥!是大少爺……是他讓人塞給奴婢的!只說是……說是安神的玩意兒,能讓爺夜裡睡得踏實些……奴婢蠢!奴婢該死!奴婢豬油蒙了心!信了他的鬼話啊!”
她一邊哭訴,一邊還在拿腦袋撞地,那悶響聽得人牙酸。
“奴婢知錯了!夫人!奴婢真的知錯了!”小荷抬起那張糊滿眼淚血汙的臉,淚眼汪汪地望著蘇繡娘,眼神裡全是卑微的乞求。
“求夫人給奴婢一個機會!給奴婢一個贖罪的機會!奴婢這條賤命不值錢,但……但奴婢熟悉這院裡的門道!奴婢知道大少爺和林家小姐的盤算!奴婢願意……願意幫夫人!幫大帥!做牛做馬!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只求……只求夫人開恩,饒奴婢一命……求您了!求求您了!”
她匍匐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身體因極致的恐懼和寒冷而劇烈地顫抖著,如同一片在狂風中隨時會碎裂的枯葉。
她的哭訴聲情並茂,理由似乎也足夠“充分”——為救至親,被脅迫無奈。那磕頭的力道更是實打實的,額上的血混著淚水滴落在地磚上,觸目驚心。
若換了旁人,或許真會被這悽慘的表演勾起一絲憐憫。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蘇繡娘垂眸看著腳下匍匐哀泣的小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目光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出與己無關的鬧劇,深潭般的眼底甚至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小荷額頭上滲出的血珠,在她眼中,不過是這場拙劣表演的道具,廉價而骯髒。
帷幔深處,更是連一點聲息都沒有了。彷彿裡面的煞神已經沉睡,或者……在無聲地醞釀著更恐怖的風暴。
小荷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和壓抑的嗚咽。
她維持著匍匐的姿勢,身體因寒冷和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冷汗混著冰水浸透的後背一片冰涼。
她偷偷抬起一點眼皮,佈滿血絲的眼球飛快地瞟了一眼蘇繡娘毫無波動的臉,又驚恐地掃向那低垂的、如同墓碑般的帷幔。
一股子透心涼的絕望,像毒蛇一樣纏上她心尖,越勒越緊。她費勁巴拉編的“苦衷”和“忠心”,在這片死寂跟前兒,顯得又蠢又假。
時間在這能憋死人的靜默裡,慢得像蝸牛爬。每一口氣都吸得艱難。小荷的身子抖成了篩糠,牙齒磕碰的聲音在死寂裡聽得清清楚楚。
她覺得自個兒快要被這無聲的碾子壓成齏粉了。
就在這時——
“呵……”一聲極輕、帶著重傷後虛弱氣兒的嗤笑,打簾子後面飄了出來。
那笑聲輕得像鵝毛落地,卻帶著千鈞之力,“咔嚓”一聲,把小荷最後那點強撐的硬氣徹底碾碎了。她渾身猛地一僵,像被兜頭澆了一桶冰水,連哆嗦都忘了。
簾子被一隻蒼白得沒半點血色、骨節嶙峋的大手,緩緩掀開一道更寬的縫。
陳硯山那張臉,終於完完全全露在了昏黃的燭光下頭。那臉還是白得瘮人,失血的嘴唇淡得幾乎看不見,眉眼間鎖著濃得化不開的病氣和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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