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刀,”陳硯山的聲音嘶啞低沉,打破了沉寂,帶著重傷後的虛弱,卻字字清晰,“割得夠深,夠狠。”
蘇繡娘將最後一張紙錢投入火盆。火焰猛地竄高,映亮了她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逝的、冰冷的寒芒。
“大帥,”她緩緩開口,聲音如同浸透了夜露,清冷無波,“這才……剛剛開始。
陳府陳繼文住處,地上一片的狼藉。林晚秋躺在貴妃椅上,臉上妝容已被淚水糊的一塌糊塗。……下人的議論,父親的震怒,她成了林家最大的笑話。
“吱呀—”
陳繼文裹著一身室外的寒氣大步走了進來。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白日裡強裝的鎮定和那點虛偽的關切早已消失殆盡,只剩下赤裸裸的厭棄和急於擺脫麻煩的焦躁。
他看也沒看地上的狼藉,銳利如刀的目光直直刺向蜷縮在榻上的林晚秋,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散發著惡臭、亟待清理的垃圾。
“收拾東西!”陳繼文的聲音冰冷生硬,如同淬了冰的石頭砸在地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天一亮,我讓人送你回林家!”
他刻意加重了“回林家”三個字,如同宣判死刑。
林晚秋空洞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像是被這冰冷的話語狠狠刺穿了最後一點渾噩。她極其緩慢地、如同生鏽的機器般,一點一點地轉過頭。
渙散的目光艱難地對焦在陳繼文那張寫滿厭棄和冷漠的臉上。
“回……林家?”她的聲音沙啞破碎,如同砂紙摩擦,帶著濃重的酒氣和一種瀕死般的虛弱。
她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開一個扭曲的弧度,那笑容比哭還難看,空洞的眼睛裡卻陡然燃起兩點幽冷的、如同鬼火般的微光。
“陳繼文……你……你當我林晚秋……是什麼?”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尖利,猛地從榻上掙扎著坐直了身體,攥著酒瓶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嗎?!”
“閉嘴!”陳繼文厲聲呵斥,眉頭緊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暴戾和嫌惡。
“看看你這副鬼樣子!瘋子!潑婦!留你在陳家,只會讓陳家跟著你一起丟人現眼!滾回林家去!別在這兒給我添晦氣!”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帶著巨大的壓迫感,投下的陰影幾乎將蜷縮的林晚秋完全籠罩,試圖用氣勢將她徹底壓垮。
“丟人現眼?添晦氣?”林晚秋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低笑,那笑聲在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瘮人。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身體因為虛弱和酒意而微微打晃,卻倔強地挺直了那纖細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