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這已是觸及了瀟水遙最後的底線。
是徹底撕破臉皮,還是……
片刻之後,幾不可聞的、壓抑到極致的嗚咽聲,伴隨著細微的、模仿犬吠的聲音,從瀟水遙的方向傳來:“汪……嗚……汪……”
那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屈辱與掙扎,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
陳玄聽著,面上毫無表情,眼底卻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冷嘲。
待那聲音停歇,他才緩緩抬手,一股柔和卻磅礴的力量如同春潮般湧向瀟水遙。
純陽之力,精純無比,溫養著她的經脈,修復著她因強行催動功法而留下的暗傷,更在不經意間,助她衝擊那遙不可及的聖階壁壘。
瀟水遙的身軀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暖流包裹,方才那極致的羞辱感,竟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詭異地消退了幾分,甚至有些……麻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奇異舒暢,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每一個毛孔都彷彿在歡欣雀躍。
力量!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力量!
力量的灌注並未持續太久,如潮水般湧來,又如潮水般退去。
陳玄收回了手,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瀟水遙緩緩抬起頭,臉頰上還帶著未褪的潮.紅,眸中水光瀲灩,但體內的力量卻充盈了許多。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距離聖階,又近了一步,那層堅固的壁壘,似乎鬆動了一絲。
只是,方才那種感覺……
那並非單純力量提升帶來的快慰,更夾雜著一種莫名的悸動,一種讓她心神不寧,甚至有些……渴望的錯覺。
“如何?”陳玄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帶著幾分戲謔,“可是發掘了什麼新的癖好?感覺不錯吧?”
瀟水遙聞言,心頭猛地一震,臉上的紅暈更甚,幾乎要滴出血來。她猛地低下頭,不敢去看陳玄的眼睛。
她沒有回應,只是垂下眼簾,默默整理著有些散亂的宮裝,動作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這個男人,總能輕易看穿她隱藏最深的心思,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讓她難堪的話。
“你助我,究竟圖什麼?”
瀟水遙重新束好腰帶,聲音恢復了幾分往日的清冷,卻也夾雜著她自己都未曾體察的複雜與一絲……顫抖。
“圖什麼?”陳玄輕笑一聲,反問道:“圖你聖女峰的清心訣,圖你這高高在上的聖女卑躬屈膝,難道不夠麼?還是說,聖女覺得,自己還有什麼更值得我圖謀的?”
瀟水遙沉默了。這些理由,聽起來冠冕堂皇,但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這個男人,心思深沉如海,她根本看不透。
“我要儘快突破聖階。”她深吸一口氣,開口,語氣帶著決然,“待我成就聖階,便會前往中州,聖女峰,不能永遠困於西域。”
“那是你的事。”陳玄的語氣淡漠如初,彷彿她說的只是明天天氣如何,“中州也好,西域也罷,與我何干?”
瀟水遙看了他一眼,他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她心中莫名地有些憋悶。
她不再多言,轉身準備離開。
她需要時間,消化今日所得,更需要時間,平復此刻激盪翻湧的心緒。
有些念頭,一旦滋生,便如藤蔓般瘋狂生長,讓她恐懼。
剛行至洞口,一道嬌小的身影卻也正要進來,兩人險些撞個滿懷。
是小棠。
瀟水遙腳步一頓,神色有些不自然。
小棠也停了下來,看著自己這位平日裡敬畏有加的師尊,眼中沒有了往日的孺慕與依賴,只餘下平靜,平靜得讓人心慌。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