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雕像的金光漸漸隱沒，秘境入口化作一個幽深的漩渦，旋轉著，散發出古老而蒼涼的氣息，彷彿連通著另一個未知的時空。
周遭的光線都被那漩渦吸扯，扭曲。
雲舟之上，隨著最後一批弟子被那漩渦吞噬，瞬間變得空曠起來，只餘下呼嘯的山風。
瀟水遙獨自站在船首，山風將她雪白的宮裝吹得獵獵作響，髮絲拂過她清冷的臉頰。
她目送著小棠與另外兩名聖女峰弟子消失在漩渦之中。
小棠那挺拔的背影，在踏入漩渦前的短暫回眸，眼神中的光芒，與數日前相比，已然多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自信與鋒芒。
那孩子，似乎一夜之間，便成熟了許多。
曾幾何時，那個在她面前總是怯懦，說話都有些結巴的小弟子，也走到了這一步，敢於獨自面對未知的兇險，去爭奪屬於自己的機緣。
而她自己……瀟水遙垂下眼簾，一股莫名的情緒自心底升騰。
她已在涅槃境巔峰停留了太久，久到幾乎快要忘記突破時的欣喜。
如今，連弟子都有了超越她的跡象。
是落寞嗎？
或許有一些。
更多的是一種焦躁，一種不甘。
聖階，那是她夢寐以求的境界，也是她將來成為聖女峰宗主，必須達到的高度。
她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眸中已是一片堅定。
沒有片刻停留，瀟水遙拂袖轉身，駕馭雲舟，化作一道流光，疾速返回聖女峰。
速度之快，似乎要將那些擾亂心神的情緒盡數甩在身後。
聖女峰，後山。
幽靜依舊，鳥鳴也顯得格外空寂。
陳玄洞府的石門，悄無聲息地敞開著，彷彿亙古如此，又彷彿專為她而開。
瀟水遙的身影出現在洞口，日光被隔絕在外，洞內只有幾顆夜明珠散發著幽幽微光。
她停頓了片刻，衣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縮，顯露出幾分不自然的侷促。
終究，還是來了。
陳玄盤膝而坐，背對著洞口，自始至終，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彷彿早已料到她的到來，又或者，根本不在意她的到來。
“你又來了。”
他的聲音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像一塊石頭投入了瀟水遙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激起圈圈漣漪。
瀟水遙貝齒輕咬下唇，往日的清冷孤傲此刻在她身上尋不到半點蹤跡。她向前走了幾步，停在一個自認為合適的距離。
“我……”她喉嚨有些發乾，原本準備好的一些說辭，此刻卻有些難以啟齒。
她頓了頓，調整了呼吸。
“我想請你，繼續幫我達到聖階……”
說出這句話，她反而覺得輕鬆了些。
陳玄終於有了動作，他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瀟水遙身上。那目光並不銳利，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審視，讓瀟水遙感到自己從內到外都被看了個通透。
“幫你？”他嘴角似乎牽動了一下，弧度極小，卻讓瀟水遙心頭一緊。
“瀟聖女，你似乎還不知道，我這裡的規矩。”
規矩……
瀟水遙嬌軀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顫，腦海中瞬間閃過數日前那不堪回首的畫面。
學犬吠的屈辱，那種將她所有尊嚴踩在腳下的感覺，幾乎讓她道心失守，甚至產生了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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