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水遙直接攔在了小棠的面前，聲音硬得像山巔凍了千年的冰，“我再說一次，從今日起，不准你再與後山那人有任何牽扯。”
小棠抬起頭，臉蛋兒還是那張臉蛋兒，眼神卻不是從前的怯懦了，清亮得有些扎人。
“師尊的命令，恕弟子難以從命。”她頓了頓，又輕飄飄補上一句，“哦，對了，上次的餐具，真不是弟子有心打碎的。”
“弟子如今這點微末實力，也是想著能在龍山秘境中為聖女峰多爭些臉面。”
“師尊，這難道不是您一直期望的好事麼？”
瀟水遙胸口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
這丫頭，幾時學會這麼說話了？
小棠卻不再多言，微微躬身，權當是行了禮，隨後便徑直錯身走開。
那衣袂帶起的微風，似乎都帶著幾分不容置喙的意味，吹散了瀟水遙到了嘴邊的呵斥。
看著小棠不帶一絲留戀的背影，瀟水遙只覺得渾身發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她無意識地靠在身後的翠竹上，竹葉的涼意透過單薄的衣衫滲進來，讓她打了個激靈。
這些年，她處心積慮，汲汲營營，為了宗門，為了她自己的通天大道，何曾有過片刻懈怠？
可到頭來呢？
對陳玄，她囚禁十年，如今卻成了她最大的夢魘，避之唯恐不及。
對小棠，明明是萬古罕見的時噬之體，她卻因自身功法的桎梏，幾乎從未真正費心指點過。
如今，這一直跟隨在玄峰的弟子也快要離心離德了。
越想，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與空落便越是洶湧。
她腳步一轉，竟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牽引著，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
後山還是那般幽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那被她親手佈下數重禁制的洞口，在漸漸沉下來的暮色裡，更顯隱秘。
瀟水遙熟門熟路地穿過禁制，可山洞內的景象，卻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了。
昏暗的光線下，水潭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那裡，仔仔細細地搓洗衣物。
是方玲瓏。
那個平日裡眼高於頂，處處與她別苗頭，明裡暗裡不知使了多少絆子的宗主弟子，方玲瓏！
她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在幫陳玄洗衣服？這是哪一齣？
瀟水遙腦子裡“嗡”的一聲，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方師妹？”她開口，聲音乾澀得厲害。
方玲瓏聞聲回頭，瞧見是瀟水遙，臉上竟不見半分驚訝，反而露出一抹淺淡的笑，那笑容裡，甚至還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滿足感？
“聖女師姐，您來了。”
她的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與平日裡那副恨不得將全天下都踩在腳下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你……你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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