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惹得馬墉勃然大怒!
甚至是不惜驚動了兵馬司,要嚴查京城大街小巷上的地痞無賴。
因而也沒心思去琢磨怎麼在仇鸞一案上為難陸炳等人。
陳不勝這幾日幾乎在內城打出了名聲,甚至是收服了一眾行業惡霸。
尤其是賭場、青樓,以及徐孝先最為注意的車馬行。
因而如今不敢說京城有個風吹草動,徐孝先要是想知道就能知道。
但最起碼若是在京城地面上,想要打聽個什麼事情,倒是不用像他這幾日似的,每天還要親自奔波了。
崔元一連數天,都曾前往兵馬司去領人。
而領的這些人,正是兵馬司抓的一些地痞無賴。
是被馬浩成被揍一事兒無辜殃及的,可又是陳不勝最近打服的。
於是陳不勝不得不請崔元出馬,把人都給撈了出來。
因而陳不勝如今在京城地面上,名聲也漸漸顯赫起來。
最起碼在街頭若是遇見地痞無賴找茬兒,提陳不勝一般都好使。
徐孝先則是這幾日已經把沈叢明跟通州知州樓廣元之間的關係理了個清清楚楚。
包括跟薊州知州之間的利益,也已經查得清清楚楚。
而昌平則是出乎徐孝先的意料,像是另外一條利益鏈上的地盤。
既沒有仇鸞插手的痕跡,更沒有沈叢明與官府有往來的證明。
但卻是土地被兼併最多的北直隸州。
……
京城終於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像是昨日仇鸞等數十名官員被處決後的落幕。
而他的兒子則是充軍,女兒被納入了浣衣局。
至於時義等人的下場,據聞比仇鸞的下場還要慘。
頗有感慨的徐孝先昨日一天沒有出門。
今日,則是帶著李七兒等幾名校尉,再次去了一趟通州。
回程時,路上的大雪已經沒過腳面,而他們也在城門關閉的前一刻,終於進了城。
放緩了馬速,拍打著身上的雪花,雙手放在嘴邊哈著熱氣。
城牆上、屋簷上,甚至是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銅錢般大小的雪花如同柳絮一般,不急不緩地從灰濛濛的天空落下。
被雪覆蓋的大街上,不遠處五道凍得瑟瑟發抖的身影,順著街邊艱難地前行著。
雪花阻擋著視線,但對面那五道人影,在看到徐孝先等人時,原本艱難前行的身形不由一滯。
凍得通紅的臉上閃過一抹緊張跟驚懼。
瞬間停了下來,不由往後縮了縮。
李七兒不由皺眉,要是他們繼續往前行,可能還不會引起他的注意。
但看他們後,突然停下來,這明顯有些不對勁。
徐孝先透過漫天雪花,見李七兒要策馬過去,雙手揣在袖子裡道:“沒必要。”
李七兒愣了下,隨即拽回了韁繩。
“昨日仇鸞等人被處決,這些人怕是被連累的下人,急著出城回家呢。”
“那也應該會被其他商賈人家搶著買走才是,何況這大雪天的……。”
李七兒說道。
徐孝先不由一怔,這讓他想起了當初查封仇鸞府邸時的一幕來。
於是策馬拉韁,徐孝先率先朝著那五個人走了過去。
瞬間,那五個人同時把頭緊緊埋在胸口。
身上單薄的粗布衣衫下,身體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懼怕,不停地顫抖著。
“抬起頭來。”
徐孝先說道。
五人像是沒有聽見般,俱是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徐孝先等人。
徐孝先皺眉,五人都是褐色的粗布單薄衣衫,此時被雪花覆蓋了大半,包括頭上也都是一層雪花。
隨著身體不住的顫抖,一些雪花從五人身上掉落下來,有著說不出的可憐跟狼狽。
中間三人身形比較瘦小,前後兩人身形相比較而言還算高大。
而就在李七兒準備下馬詢問時,只見最中間那嬌小的身影,腳下踉蹌著、身子也開始晃悠著,隨即撲通一聲,整個人栽倒在了雪地裡。
但就在這一瞬間,徐孝先看清楚了那張清麗的面孔。
隨即比李七兒還快地翻身下馬,走到最前面第一人跟前,用手抬起了那人的下巴。
只見那人渾身上下不由哆嗦著,臉上滿是哀求,嘴唇凍得發紫,牙齒咯咯地在嘴裡不住地打戰。
待看清楚徐孝先的臉龐時,那人滿是哀求的眼中瞬間閃過一抹絕望。
徐孝先面無表情的手一鬆,走到最後一人跟前抬起那人的下巴。
顯然,同樣認出了徐孝先。
不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瞬間也從凍得通紅的臉頰落下。
而此時中間那兩個身形嬌小的,正要扶起那摔倒雪地後,艱難想要爬起來的女子。
不等兩人攙起,徐孝先走到跟前直接俯身抱起,看向那緩緩睜開眼睛的女子。
雪花落在那清麗消瘦的面龐上,女子努力地睜開眼睛,待看清楚徐孝先的面龐時,淚水悽然而下。
“眼下不是出城的時候,除非你們想凍死在城外,而到時候就連替你們收屍的人都沒有。”
徐孝先懷抱著那女子,看向領頭的男子,沉默了下道:“跟我走。”